“起來啦,我們去抓妖怪。”
鳳離認命地睜開眼,輕輕將自己的袖子扯了回來,輕斥道:“你一個女子,怎的總愛闖到男子的廂房來。”
九蓮倒沒有覺得有何不妥,答道:“這不是時辰到了嗎,我特意來叫你。”
鳳離擡手撫上微跳的額角,聲音微啞,“幾時了?”
“就快子時了,趕緊趕緊。”九蓮說完,便扯着鳳離就往靜心湖飛掠而去。
鳳離半途施了個仙術,將自己換了一副樣貌,又施法掩蓋了九蓮身上的氣息,將她化作一個翩翩小公子的模樣。
她這一身蓮香太過招人,怕是沒到湖邊那琴妖便跑的沒蹤影了。
兩人來到湖邊,靜心湖上依舊只有那一間畫舫,那女子果然還在其中撥弄琴絃,輕聲歌唱。
“她彈得難聽死了,有種怨靈氣兒。”九蓮蹙眉,小聲唸叨着。
鳳離有些訝異,她一個小小的蓮妖,居然也能聽出怨念來,當真天賦異稟。
“二位公子,既然有緣來此,何不上船一敘。”琴妖見有人來了,便不再彈奏,媚聲相邀。
鳳離攜着九蓮登上畫舫,只見那琴妖抱着琵琶,扭着腰肢款款走來,“琳琅見過兩位公子。”
九蓮擡了擡眉角,眼眸卻瞧着琴妖的柳腰,那腰十分纖細,可謂盈盈一握,只是扭起來卻讓人有些擔憂隨時要折斷了去。
摸了摸自己的腰身,九蓮便有些後悔晨時的包子喫的多了些。
鳳離眸光平淡,打量着眼前的琴妖。想來她昨日受了傷,此時正是需精魄的時候。
果不其然,那琴妖確認了二人並非修道士,便顯得十分急不可耐,連寒暄都省了,以手成爪,迫不及待地朝着二人攻來。
九蓮旋身一閃,化出藤條便朝着那女子狠狠抽了過去,恰好抽在她的面容之上。
琴妖的臉上立刻出現了一道猙獰的血口,她擡手摸了摸臉頰,卻摸到一手鮮紅,不禁大怒,淒厲的喊叫着,手中突然多了一根琴絃,朝着九蓮擊去。
九蓮在原處拍拍心口,心有餘悸,險些毀容的便是她了。
兩人化作原身,看着地上翻滾着慘叫的琴妖。
望着這兩張令她記憶深刻的臉龐,琴妖厲聲叫喊着:“又是你們壞我好事。”
鳳離拾起那把五絃琵琶,琴身上充斥着怨念和凡人精魄,想必這便是那琴妖的原身。定睛一看,這五根琴絃之中,果然有一根十分與衆不同,光華流轉,還帶着一絲仙氣。
“你這琴妖,學什麼不好,竟然學着魅惑凡人,還吸乾人家的精血。”九蓮嘖了一聲,這琴妖姿色尚佳,要是好好修行,有朝一日說不定也能成爲一個鼎鼎有名大妖。
那琴妖捂住臉上的傷口,眼眸含淚,聲音淒厲,衝着九蓮嘶吼道:“你懂什麼,那些負心之人不該死嗎,不該嗎?”
九蓮有些好奇,“負心之人?”
琴妖此時滿目瘡痍,像是陷入了回憶一般。
九蓮擡頭,只見鳳離擡手,手中一道金光攝入琴妖靈臺,探取了她的記憶。
原來這琴妖竟是個歌女的琵琶,“琳琅”也是那歌女的名字。
那歌女原是官家女子,家道中落後輾轉到了浮生巷中,她人藝雙絕,十四歲便名動京城,成爲了靜心湖的頭牌。
此女雖流落風塵,卻還是潔身自好,多少達官貴人重金求她春宵一度,她卻從未應下。不僅如此,皇城之中也有達官顯貴多次求娶,趨之若鶩,可這女子絲毫未動心。
白駒過隙,一晃便是十年,此時那歌女人老色衰,京城卻纔人輩出。這一曲琵琶,也鮮少有人問津了。
此時出現了一個商賈,這男子雖非位高權重,只是江南水鄉的一個商戶,卻精通音律,同這女子相談甚歡,她便不顧一切,嫁給了這商賈之流,同他回了江南。
初初兩年,這商戶確實待她不錯,可後來,新人接連入門,她便被冷落在後院,日日抱着琵琶,聲聲如訴,這琵琶有了靈識,也同她一起傷心着。
這女子心有鬱結,不到三十便染病離世,她的些許怨念也滋養了琵琶,助其化了靈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