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蓮姑娘，其實你不用過來。”唐以念將配好的草藥放在了桌臺上，柔聲說道。
九蓮走上前，道：“我們叨擾醫館多日，能搭把手也是好的。”
這裏不僅有鳳離的藥，也有些是給其他病人熬製的，所以數量不少，唐以念一個人着實有些捉襟見肘，便也默許了九蓮同她一起。
九蓮幫着唐以念分揀藥材，同她聊了些瑣事。“唐姑娘是什麼時候同岑大夫相識的，我瞧着你們感情真的很好。”
唐以念答道：“我們自幼便相識了，我家同岑家是世交。幼時我父母因病相繼去世，岑叔便將我接來一直撫養至今。”
原來是父母雙亡，九蓮見戳中了人家的傷心事，便不好意思地道：“抱歉。”
“無妨，已經過了很久了。岑叔他們對我也極好，從小比起洛川，他們倒是更疼我一些。”唐以念笑着道。
“岑大夫這般的青年才俊，身邊應該有不少姑娘喜歡吧？”九蓮狀似打趣道，那凝婉致生了一副好相貌，若是出現在岑洛川身邊，這位唐姑娘難免不會心生醋意。
唐以念慢慢研磨手中的草藥，語氣十分輕快。“洛川他自幼行醫，除了醫館便是上山採藥，所以身邊倒也不認識什麼旁的姑娘。”
那便是還未認識凝婉致了？九蓮嘆了嘆氣，這線索又斷了。
煎好了鳳離的藥，唐以念便盛入碗中端給了九蓮。“九蓮姑娘，這藥得趁熱服用，你快些拿去給鳳離公子吧。”
“好，多謝以念姑娘。”這湯藥底下貼心地放置了一個小托盤，讓這藥碗不至於燙着她。
這位唐姑娘當真是個極溫柔體貼的女子。
只可惜，若是這幻境所發生之事皆是真實，她怕是未能如願同岑洛川相伴到終老。
九蓮回到房裏的時候，岑洛川正在爲鳳離診脈。“公子脈象雖還是弱了些，但是逐漸平穩，這幾日咳疾可好了些？”
鳳離輕咳，聲音也有些虛軟，卻比平素聽起來精神好了些。“多謝岑先生，好了不少，夜裏已經能連續睡上兩三個時辰。”
岑洛川點點頭，見着九蓮，便笑了笑，收拾藥箱準備出去。“那便不打擾了，明日我再過來，這藥還是趁熱服用的好。”
岑洛川見此便默默離開，還十分體貼地爲“夫妻二人”關上了房門。
房門閉合的瞬間，九蓮正準備將勺中的藥餵給他，一偏頭便撞見鳳離的眼神十分不善，悻悻放下了手中的藥勺子，乾笑了幾聲。
“你還真當本君體虛多病了？”這方子中的藥材確實不錯，除了一些治療咳疾的藥材之外，還有幾味“滋陰補陽”的藥材。
這岑洛川倒也是十分有天分的，凡人用這些普通的草藥能寫出這種方子，倒確然有幾分本事。
九蓮乾乾笑了兩聲，道：“仙君身體強健，自然是不需要喝藥的。”她這還看不出來緣由就是萬分的沒有顏色了，這小肚雞腸的仙君明顯是十分不滿她所說的“先天不足”之症。
“我這不是不太瞭解醫理嘛，小時候就在戲本里瞧見了先天不足這一種症狀。”九蓮的聲音越來越低。
她說了謊，她看的戲本子裏沒有這種病症，先天不足，命不久矣的，是蘇鈺，她照顧了蘇鈺數年，自然熟悉他的病症。
鳳離瞥了瞥有些低落的九蓮，他還沒生氣，這個小蓮花在旁邊低落個什麼勁兒。
九蓮忽然想了什麼，擡了頭小心翼翼道：“不過仙君，那岑洛川給你把脈的時候，怎麼還真診出了相應的脈象？”難不成……他還真的？
鳳離閉眼，額間的青筋跳了跳，努力剋制住自己不將面前這朵滿口胡言的蓮花扔到外頭的池子裏去。
深深吸了口氣，鳳離咬牙切齒地笑了笑，道：“本君精通藥理，自然可以改變身體的脈象。”
那凡人確有幾分本事，同他比起來，卻有些不夠看的。
“哦……”九蓮應了一聲，卻似乎對這個說法並不大認同。
鳳離有些頹然，幼時他長在天族，受皇族禮儀教導。後來經歷了一些變故，他性子變了許多，越發不願同人推心置腹。即位以後，他心中波瀾不驚，也在不會將喜怒掛在面容之上，一舉一動，皆符合天族君王氣度。
但眼前這朵小蓮花，近來總能讓他維持不住所謂的君王氣度，時常生出將她塞回池子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