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果然是個好天氣。

    清晨的微風和煦,溫暖的陽光驅散了沈懷瑾從藥屋中帶出的沉悶氣息。

    沈懷瑾用粗鹽和葉子漱了口,擡頭瞧着空中掠過的飛鳥,心中無比懷念人類最好喫的朋友。

    首領巖醒來後照例會在部落巡視一圈。

    沈懷瑾見狀,想到了自己昨日挖到的那些紅薯,趕緊上前攔住了他。

    “巖,我聽說,你今天,要去捕獵。可以幫我,抓些小的獸嗎?我想試試,昨天挖的果子,能不能喫。”

    巖奇怪地問:“是那種叫檸檬的果子嗎?我們昨天不是已經嘗過了嗎?”

    沈懷瑾搖了搖頭,回道:“不是。是一種叫紅薯的果子。如果能喫,我們能得到,很多食物。”

    巖和大巫交流後,已經認定沈懷瑾身上有特殊的能力,懂的也頗多,聽到他說有新的食物來源怎能不喜,自然是忙不迭地答應了他。

    沈懷瑾道謝以後便去找安,他今天留在山谷另有要事。

    昨天出去採集時,他發現大家只能用些獸皮裹果子,效率很低,拿着也費勁,當天回藥屋後就翻了翻文件夾,找到了幾個編筐子的方法,現在只缺合適的材料了。

    “瑾,你起得可真早。”

    安邊收拾着做飯要用的獸肉和菜果,邊朝沈懷瑾打招呼。

    他今天不用帶隊去採集,因此起得也不算早。

    “我習慣了。”

    沈懷瑾隨意擺擺手,瞧見了對方用來綁獸皮裙的繩子。前兩天沒有注意過,今天往近了看才發覺不像是草莖,倒像是從藤本植物上撕下來的細條。

    他指了指安的腰繩,好奇問道:“這是用什麼做的?”

    安答道:“是從曬乾的麻草藤上撕下來的。”

    說着,安還從屋後拿來了幾根麻草藤給沈懷瑾看。

    麻草在山谷外很常見,因爲皮膚碰到新鮮的麻草汁液會發麻,纔有了這個名字。不過曬乾後的麻草藤極有韌性,大家會割成細條狀,用來綁獸皮裙或者綁獵物什麼的。

    “可以送點,給我嗎?我想用這個,做個藤筐,用來裝果子。”

    沈懷瑾比劃着藤筐的樣子。

    安自然同意。

    麻草藤量多又實用,部落裏每戶都囤着不少,安立刻招呼了他們採集小隊裏的幾個亞獸。

    大家聽說是沈懷瑾想拿麻草藤做能裝果子的東西,紛紛將家中的存貨拿了出來。

    沈懷瑾連連擺手,他根本用不了這麼多,不過大家實在熱情,他最後也就都收下了,想着多做幾個藤筐回饋就好。

    沈懷瑾編藤筐,大家就在旁邊看着學。

    他怕做毀,特地選了最簡單的一種編法。

    曬過的麻草藤被劈成或粗或細的條狀,沈懷瑾先取了六根較粗的藤條擺成星狀,再填上半根湊成基數以編得更穩定,交叉處則用幾根柔韌的草莖綁好,然後用細藤條螺旋狀一圈圈地編上去。

    等到編出大小合適的底座後,將十三根粗藤條向上折起,繼續細藤條的編織。到了一定的高度,將剩下一截粗藤條向內折,塞進去藏好。

    這樣一個簡單的藤筐就成型了,平常放屋子裏可以儲物。沈懷瑾再用綁着獸皮的粗藤條做兩根肩帶,平常出去採集揹着也方便。

    安捧着這個編織細密的藤筐,實在沒想到瑾的手居然這樣靈巧,一下子就做出這樣一個好用的東西。有了這個,他們出去採集的時候不僅能騰出雙手,還能拿更多東西了。

    平常屋子裏都囤着這麼多麻草藤,他們卻想不出這種主意。

    “瑾,你真聰明,竟然能想出這種點子。”

    “瑾,我想學,教教我吧。”

    “這東西瞧着真方便,瑾,我也想學!”

    大家衆說紛紜,沈懷瑾本就不打算一個人編完三個採集隊伍的筐子,當然樂得教給大家。

    上手了才發現,這羣經常幹活的亞獸們編起筐子來,可不比昨晚看了好幾遍資料的沈懷瑾慢。畢竟也是手法簡單,看個兩遍也就會的東西,沈懷瑾倒樂得輕鬆。

    路過的陽也好奇地朝着他們瞧,被沈懷瑾發現後,嗤笑一聲,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轉身便走了。

    沈懷瑾笑着搖搖頭,自然沒去觸他的黴頭。

    厲一出屋就朝廣場上看去,廣場這個說法還是沈懷瑾帶起來的,大家現在都這麼稱呼部落中間的那塊空地。只見廣場上一羣亞獸正圍着沈懷瑾坐着,手裏還都在編東西,厲猜測沈懷瑾一定又展示了什麼有趣的東西。

    他也不害臊,硬生生湊到了沈懷瑾邊上,沒想到平常見到他就高興的亞獸們這回絲毫不理他,只顧着拿着麻草藤編東西,還時不時和身邊的亞獸分享技巧。

    “這是什麼呀?”厲問道。

    “藤筐。裝東西用。”沈懷瑾頭也不擡地回覆,一手還把試圖用腦袋在他肩窩處挨蹭的銀髮大狗往外推。

    心裏倒是滿意地咋舌,心說這頭髮摸着確實像妹妹養的薩摩耶。

    沈懷瑾教會大家編藤筐後也沒有多待,找大巫繼續“進修”獸人語去了。

    他察覺到大巫最近看着自己的眼神越發複雜,有預感攤牌或許就在不久後。

    午後,沈懷瑾在巖出發前特地又拜託了一遍,得到肯定答覆才放下心來,沒辦法,他實在太想喫烤紅薯了。

    午後的山谷很是安靜,當氣溫不再像正午那麼灼熱時,沈懷瑾又被少年們叫去抓魚。

    和孩子們接觸讓人放鬆,因此他也不拒絕。

    有了經驗的少年們這回手法越發純熟,三五時便能插到一條魚,引來小崽子們的歡呼雀躍聲,“晚上有水生喫啦!”

    沈懷瑾:這可真夠饞的。

    沈懷瑾琢磨着今晚能用魚做些什麼好喫的,來投喂這羣崽子們,奈何能想到的都是些酸菜魚、水煮魚之類需要大量調味料的做法,正糾結呢,就見巖一幫人已滿載而歸,每人身上都扛着或大或小的獵物。

    沈懷瑾一眼就看到了巖手上提着的三隻肥碩禽鳥,它們的羽毛是棕色的,背部有深色花紋,頸上有藍色羽環,兩頰還有鮮紅色肉冠,外形跟地球上的野雞差不多。

    沈懷瑾知道這應該就是特地抓來讓他“試驗”用的。

    畢竟鳥類身上的肉實在有些不多,在大胃口的獸人眼裏也就塞個牙縫的水平,因此平時沒什麼獸人會專門去獵鳥。

    沈懷瑾早上還饞雞呢,這下來了鳥也是不錯的選擇。

    等用這鳥試驗完了,和今晚的魚一起,做個叫花鳥、叫花魚倒是不錯的選擇。

    沈懷瑾向巖道了聲謝,順便拜託巖叫人幫忙,將其中兩隻野鳥殺了去毛,留着他來做好喫的。他則拎着剩下一隻正慘叫的野鳥朝藥屋走去。

    沈懷瑾從屋中取了截棉線,將這叫聲嘹亮的野鳥綁在了藥屋門口。

    二十幾斤的紅薯都被沈懷瑾堆在了藥屋角落,他挑了個個頭最小的塞給野鳥,讓它啄着喫。

    這野鳥大概智商也不高,被沈懷瑾強迫着,就乖乖地啄了好幾口

    沈懷瑾等了良久,等這野鳥終於累到都不想亮嗓子了,也不見它有事。

    這下沒了後顧之憂,想到噴香的烤紅薯,他興奮地一拍喊累了的野鳥。

    只聽對方啞着嗓子慘叫一聲,驀地下了個蛋。

    沈懷瑾:……

    沈懷瑾:鳥蛋!

    考慮到炒蛋實在招人喜歡,沈懷瑾決定試着養養這隻“尖叫雞”。

    沈懷瑾安頓好了蛋和野鳥,拿藤筐背了大概二十斤的紅薯到了廣場上。

    大家已經按他的吩咐處理好了魚和野鳥。

    沈懷瑾讓溪和黑去溪邊挖了些溼黃泥來,又讓雨摘了好幾十片寬大的葉子清洗乾淨。

    他用石刀給這些魚和野鳥各劃了幾道口子,並用鹽和檸檬汁搓揉表皮,塞入甘草後進行醃製。

    待東西備全了,他用大葉子分別包住魚肉和野鳥肉,再用溼泥土厚厚地裹上了一層。

    第二步就是起火燒柴,待木柴快燒完,底下有一定的炭火時,沈懷瑾把用泥土裹好的魚和野鳥放入炭火中燜,然後再放了一些幹木柴上去燒。

    小崽子們對他已經是全然的信任,一個個排排蹲在火堆邊上,期待地看着橘紅色跳躍的火焰。

    沈懷瑾也好久沒做叫花雞了,一直關注着火候,見時間差不多了,便用幹泥滅了明火,用木棍將燒透了的泥包扒拉了出來。

    趁着還有些火星,沈懷瑾將紅薯扔進了坑裏,又用邊上被燒得滾燙的沙土埋上。

    安看着地上這大大小小的土疙瘩,糾結地問:“瑾,這都燒壞了,還能喫嗎?”

    沈懷瑾道:“裏面還是好的呢。”

    說着,他用木棍輕輕敲擊一條叫花魚。

    隨着燒硬了的泥塊一塊塊往下掉,一股霸道的濃香溢散了出來,大家這才發現這泥疙瘩雖然外表被燒得不堪,裏頭包着的水生卻是被燜得剛剛好。

    沈懷瑾見狀,知道做成了,心裏也有些高興。

    此時還未到開飯的時候,剩下的泥塊有保溫效果,他並不急着敲開。

    倒是幾個小的崽子們,盯着被打開的那份叫花魚垂涎欲滴,其中一個叫葉的崽子還吸着鼻涕,哭唧唧地對沈懷瑾說:

    “瑾,你做的水生真香真好喫。我長大後能成爲你的伴侶嗎?”

    沈懷瑾沒把童言放在心上,只是笑吟吟地答道:“哎呀,可我不喜歡,總是哭的伴侶。”

    葉聞言,哭得更大聲,鬧得沈懷瑾和大家大笑起來。

    厲坐在身邊,與有榮焉地挺挺胸膛,心想我平時流血流汗就是不流淚,這羣小崽子可比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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