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事情着一段落,沈懷瑾卻沒清閒下來。雖然首領說過巫徒不需要出谷幹活,可以受部落供奉,但沈懷瑾本質上是個自力更生的人,因此白天他要麼跟着安的隊伍去採集,要麼在山谷內鼓搗一些新工具,要麼去找修聊天。

    不過到底是擁有了自己的屋子,他心裏頭也輕鬆了些,晚上偶爾還能看看電影,全得益於他從前需要經常去信號差的地方,因此手機裏下載了幾部經典電影。

    沈懷瑾的日子過得充實,雨也一直扮演着恪盡職守小跟班的身份,沈懷瑾做菜他負責備菜,沈懷瑾做刀他負責磨,雖然辛苦,但他臉上的笑容是越來越多了。

    沈懷瑾看到部落幾個崽子們都穿上了雨做的草鞋,以更加親暱的態度對他,心裏也爲雨感到高興。他能察覺出雨一直有點自卑,雖然溪和黑都會盡力帶他玩,但那兩個少年畢竟性格大大咧咧,雨又比較敏感,因此總是沉默地跟在兩個少年身後。

    現在他能幫着沈懷瑾做事,還能爲部落其他人編草鞋,也間接找到了自己的價值,這才漸漸開朗起來。

    雨的亞父容也察覺到了雨的變化。

    容的伴侶在雨小時候就因爲捕獵受傷,迴歸了獸神的懷抱,之後部落裏也不是沒有單身獸人想和容結成伴侶。雨那時還小,表現得有些排斥,容因此都拒絕了他們,獨自一個亞獸將崽子拉扯到這麼大。因爲父子倆都沒有去捕獵的能力,因此他們都很自覺地喫很少,雨不僅沉默寡言,身體也不如同時期的崽子們強壯。

    容看到了雨身上好的變化,十分感激沈懷瑾,不僅爲他挖來蔥和蒜,在採集的時候還一直關注着是否有沈懷瑾需要的植物。

    這天,果然讓容發現了一種又長又圓潤,顏色上青下白的植物根,這種植物部落也未曾見過,不知道能不能喫。容記得沈懷瑾找出的那些食物大部分也都是植物的根,因此留了個心眼,拔了幾個這種植物的根,又在原地做了個標記,纔跟着回了部落。

    沈懷瑾本來還在廣場上對着幾種木頭比較,思考哪一種適合做把弓箭。當歸來的容把那植物根拿出來後,他驚訝地叫出了聲。

    “蘿蔔!”

    容期待地看着他:“瑾,你認識這個植物嗎?我們能喫嗎?”

    沈懷瑾點點頭,白蘿蔔他怎麼可能不認識。白蘿蔔可以促進消化、止咳化痰,生喫熟食都可以,民間還有“冬喫蘿蔔夏吃薑”的說法。

    見狀,容高興地說:“部落還是第一次發現這種植物呢,我想着你懂得多,所以纔拿回來看看,沒想到真的能喫,那可太好了!”

    原來部落以前沒發現過這種植物啊。

    沈懷瑾恍然大悟,連忙又問:“容,那你還記得找到白蘿蔔的地方嗎?那裏的蘿蔔還多不多?”

    容答道:“我記得路,還做了標記呢。那裏的蘿蔔還有整整一大片,夠部落喫上好久了。”

    聞言,沈懷瑾大喜,“容,你做得很好。這個蘿蔔很珍貴,你可以從我這邊換兩把骨刀或者兩個小陶器或者一個大陶器。”

    面前的亞獸連連擺手,拒絕道:“瑾,不用給我這些。你讓雨跟着你做事,還教他編草鞋的方法,我很感激你,怎麼能再拿你的東西呢。”

    沈懷瑾臉色嚴肅,堅持道:“這不一樣。我教導雨是因爲雨也一直在幫我做事,我給你東西是因爲你找到了部落能喫的新植物。說起來,不僅我要給你東西,我會建議部落也給你獎勵。”

    話至此,他沒有耽擱,直接去找巖說明了這件事情。

    巖知道後當然高興,他隱約覺得“獎勵”這件事情跟他們平時的生活方式有些區別,但沈懷瑾提出時,他又覺得就應當如此。

    於是他接納了沈懷瑾的意見,以部落的名義,獎勵了容兩個陶碗,而沈懷瑾也以個人的名義送了容一個大陶罐。

    部落成員知道了“獎勵”這種機制後,不管是獸人還是亞獸,都被激出了尋找可食用的新植物的動力,沈懷瑾一時之間還收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有人甚至還抓來了幾隻蟲子,讓他哭笑不得。

    巖實在地看到了這一現象,他心裏有種隱約的體會,卻無法真切地感受到,於是找來了沈懷瑾,有點疑惑地問道:“瑾,自從‘獎勵’過容以後,部落裏的獸人和亞獸爲什麼都這麼興奮,而不是生氣只有容得到了部落的兩個陶碗?”

    沈懷瑾沉吟片刻,解釋道:“因爲容找到的蘿蔔讓部落多了一份食物,他爲部落做出了大的貢獻,拿到獎勵不僅不會讓部落成員生氣,只會讓其他亞獸和獸人想着怎麼讓自己也做出貢獻來,也能拿到部落的獎勵。”

    他頓了頓,又道:“這就好比平常誰幹的活多,那麼他能分到的食物和工具就該多一點;誰幹的活少,那麼他能分到的食物和工具自然就該少一點。”

    巖道:“我明白了你說的獎勵的意思,可是部落的食物都是大家平均分的,沒有誰多誰少的區別。”

    沈懷瑾知道要說到點子了。

    他十指交叉,緩緩道:“巖,既然你也同意‘獎勵’這種辦法好,那麼我說的分食物的方法,其實也是同一個道理,我們爲什麼不能嘗試呢。”

    巖搖了搖頭,很是不以爲然。

    “如果食物不能平均分配,那麼一些失去獸父的崽子和年老的獸人、亞獸,就會因爲不能幹活而分不到食物。”

    “我說的方法,並不是讓大家只能喫自己找到的食物,不然部落的意義何在?我覺得,我們可以規定外出捕獵的獸人每個都需要上交多少獸肉,外出採集的亞獸每個都需要上交多少果實。所有上交給部落的食物再平均分配地給到每一個部落成員,這樣就不會有崽子和老人被餓死;而多捕多采的食物,則由自己保留,這樣就能保證誰幹活最多,誰就能拿到的最多。”

    巖思考了好一會兒,顯然是被沈懷瑾說動了,但還是有些猶豫。

    “部落都是一起喫飯的,多的那些食物也都會被放在一個陶罐裏煮,到時候就說不清誰多誰少了。”

    沈懷瑾就等着聊這個。

    他輕笑了一聲,“既然食物有多有少,大家也沒必要硬坐在一起喫飯啊。反正從我這裏換陶器也方便,每個成員拿到自己分配的那份食物後,可以單獨和家人開火做飯。如果想繼續和大家一起喫的,那麼把各自食物放在廣場上一起煮就可以了。”

    巖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先去和大巫商量,大巫如果同意的話,這種方法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這種方法一旦實行,巫的禱告就沒機會實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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