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髮絲被撩到了腦後,露出光潔無暇的臉龐,也將那張昳麗無比的面容徹底暴露在陽光下。眼皮懶洋洋地平視耷拉着,眼底的小痣像是點上去的,在冷白皮上更顯得像是落在雪上一滴豔紅的血。

    只看容貌的話,簡直就像是天生長成勾人相的血族。前一秒眼皮耷拉着挑起眼尾,下一秒就像是可伏在人脖頸邊勾起血色脣線露出尖尖獠牙染紅脣畔。

    偏偏她還穿着一身軍綠色的訓練服,上半身能看出有些鬆垮,綠邊圓領稍稍耷拉下來,露出點點冷白精緻的鎖骨,透着冰雪氣息。腰部用腰帶勾勒出細瘦的輪廓,身板子直挺挺的,不呆愣不彆扭,身子骨頗具大家之氣的風骨。哪怕眼神懶懨懨的,只憑身骨讓人一眼看去也會覺得這人不是什麼不學無術的二世祖。

    ——哪怕她眼神只一瞥就給人一種漫不經心懶得搭理的態度,可人也顯得很有深度和底子。

    這也是洛俞覺得很有意思的地方。

    這小孩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能養出來的,出身必然是上流社會那些大家族裏才能培養出來的。有氣質有風骨,可性子卻不似那些虛僞的人,看着像是個大染缸裏培養出來的冷色雪蓮,半分污濁近身不得。

    這讓洛俞對她更感興趣。

    這人太特殊了。

    他勾起眼尾笑,那雙刻意畫得比較偏溫柔的桃花眼勾起時像是含着點點瑩潤的光,他笑起來時如一抹光,盯着雲簡笑時那雙透亮的眼睛裏只倒映出她一人。

    像是眼中心中唯她一人。

    這種專注繾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任意換個人,怕是都能被溺在那雙眼中。偏偏是雲簡,雲簡一感受到這種目光,就下意識想逃跑,渾身都不自在。眉間又蹙起,衝他禮貌地點點頭就直徑坐到了椅子上,垂着頭像是感受不到洛俞的目光似的喝粥。

    脊背挺直,垂頭時冷色脖頸的弧度流暢。喫飯時速度很快卻又優雅,動作很輕。一看就是教養極好的。她快速喫完,一擡眼,對上了洛俞那雙含着笑意的眼眸。

    雲簡一頓。

    坐在她對面的那人相貌自是不用多說,年年校花評比第一名那可不用多說,髮型不是當下最時興的款式,但很適合“她”,空氣劉海長頭髮,氣息乾淨又溫柔。校服穿在身上也顯得像是時裝似的,多添了幾分青春氣。

    洛俞玉白的手拄着下巴,皓腕若雪。手肘抵在桌面上,另一隻手把玩着粥碗裏的玉色小勺攪拌着碗裏濃稠的粥。歪着頭看着雲簡,見雲簡擡頭,對雲簡微微一笑。

    笑容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

    見雲簡愈發蹙眉愈發不自在的模樣,洛俞點點惡劣之色從那雙眸中劃過一瞬。笑得愈發溫柔,輕聲道:“學弟,新生今天開始軍訓。你打算住宿還是回家住?”

    按理說住宿更方便些,不然天天累死累活訓練完還得往回跑,第二天又得天沒亮就得跑過去。簡直就是在給自己加訓。所以一般人都不會選擇在軍訓的時候還走讀。

    雲簡起身淡聲道:“走讀。”

    洛俞挑眉,心中卻倒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他目視着雲簡換鞋出門,突然笑了下。

    目光移到了客廳牆壁上掛着的鐘表上。

    分針慢慢悠悠移到了下一個數上。

    六點半。

    ……

    “這個雲簡到底在哪?!”

    雲簡到操場時,剛好就聽到了一道冷酷嚴厲的暴喝,聲音含着怒氣。聲音的主人冷笑了兩聲,冷笑似是火山噴發前的預兆,“雲簡”兩個字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

    操場方陣已經排列整齊,從遠處看還好,但一走近就能發現後排一堆摸魚偷懶的,巡邏的幾個教官一從旁經過他們又急急忙忙地站好。身着軍綠但行爲和精氣神到底是比不上那些正正經經從軍隊裏調來的年輕教官們。

    雲簡向前走,看到人羣前方那教官真實面貌後,突然想到了昨晚洛俞說的話。

    這次的教官們是z國調來的。

    他們c國和鄰國z國目前正在各方各面的合作,這兩個國家千百年前本是一家,文化語言都極其相似。當年也是因爲各種機緣巧合才分成了兩個國家。現在兩個國家的領導人似是都有意合作,網上還在傳說不定再過個幾年這兩個國家還真能再次合併。

    想到網上的留言,再想想自己之前參加的那個宴會見到的那些面含笑意卻各自心懷鬼胎的人,雲簡嗤笑一聲。

    合作不假,但合併恐怕是想多了。

    “再找不到那個叫雲簡的,就部給我罰站半小時!”

    領頭的那位明顯是總教官的人冷聲說着。

    他的年紀看起來並不算太大,頂多四十歲,容貌端正,眉心有一道深深的皺褶,哪怕不皺眉都能清晰地看到痕跡。雲簡能看出他身上的板正軍裝是z部地位不小的教官才能穿的,更別提胸前掛着的那些徽章星級了。

    他這話一出口,下面一片抑制不住的驚叫和哀嚎。竊竊私語立刻四起。

    下面私下巡邏的教官們早就猜到了這羣少年們的反應,立刻維持起秩序來。

    “那個雲簡是怎麼回事兒?軍訓第一天就敢遲到玩失蹤?要是真的害我們被罰站半小時,我跟你說,別說別人,我第一個揍死他!”有人在教官過來之前迅速對旁邊的人恨恨地嘟囔了句。

    話音剛落,便聽到偌大的操場上響起一道淡淡且無畏的聲音。

    “雲簡來了。”

    聲音不大,卻在安靜的操場中格外惹人眼。

    那總教官冷笑着看向走來的少年,倒是驚訝了一瞬間。

    本以爲這種刺兒頭找事兒的小屁孩子應該是個標準的刺兒頭形象,卻沒想到這小孩的外表看起來還真是標緻得有些過頭了。除了那人,自己還真沒見過這種相貌的。

    不過到底是被那種神顏所影響了幾年,也就是驚了一瞬。看着下面那羣小姑娘呆愣愣地注視着緩步而來的少年,冷笑一聲,上下打量着無畏的少年。

    “你就是雲簡?”

    “嗯。”

    “我是你未來半個月的教官。”總教官嘴邊咧出一個笑,極具壓迫力的目光壓向了背脊挺直的少年。

    “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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