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就一個昏暗不定的路燈在閃爍,發出的光微乎其微,還不及天空高懸的明月亮,周邊連房屋都看不到一個,陰冷的涼風吹過,張牙舞爪的樹影晃動,投在地上的影子更爲恐怖,直接把被趕下去還迷迷糊糊的齊囂嚇清醒了。
他清醒一點扶住一棵樹就開始狂吐。雲簡瞥了眼,蹙了蹙眉毫不掩飾嫌棄地離遠了些。
齊囂吐完一擡頭就對上了一黑洞洞的槍口,他一怔,目光一轉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雲簡,雲簡背脊挺直站在原地,腦後也抵着一把手槍。
槍?!
齊囂這下是徹底清醒了。
“什麼情況?!”他傻眼。
他上一秒的印象還是在酒吧喝酒,一邊喝一邊罵雲簡這個雙標怪,喝到最後就沒意識了,結果下一秒醒過來就到荒郊野外還被人拿槍抵着頭???
他怕不是在做夢。
“你最好別輕舉妄動,這槍可不是唬人的!”用槍抵着他頭的人是那司機,這司機沒跟他說太多,用槍敲了敲他的額頭,指了指旁邊的樹叢處,“過去。”
手槍敲在頭上的力道不輕,疼痛讓齊囂意識到這不是個夢。
他第一反應是有人綁架他。
身爲知名大家族大財團的子孫,齊囂從未體驗過被綁架的感覺,這讓他一直很疑惑——他家沒錢還是怎麼着,怎麼就沒人想綁他?
當然也並不是想被綁架的意思。
就是身邊家族子弟大多都被綁架勒索過,他這麼一個除了成績事事都要跟人掙個高低的人就莫名感覺不爽。
然而等遲到了這麼久的綁架到來時,齊囂並沒有開心興奮的感覺,特別還是看到雲簡也不知道爲什麼也在他身邊跟他一起被綁時,齊囂更不爽了。
就像是自己連累對方了似的。
很不爽。
知道在手槍跟前自己這一身混混打架練出來的身手根本算不得什麼,沒見雲簡那傢伙也都聽之任之嘛,他也就暫且先聽他們的。
不管怎麼說,先保住命。
兩人順着他們走進了樹叢,一到裏面那倆人對視一眼,一個人拿着兩把槍一人對兩個方向,另一個人掏出繩子利落地把齊囂綁了。
齊囂倒鬆了口氣。
沒事,等他們把雲簡也綁了,他們湊到一起總能互相解開逃走的。
卻沒想那人將他綁好後瞥了眼雲簡,頗有些可惜似的嘆了口氣,“說好最後一票只劫財的,可惜對方出價太多了,對不住了。”
另一人的目光於雲簡昳麗沉靜的面容上劃過,“雖然知道動了你我們八成就完了但是不動你照樣也是完,你別恨我們,人家給錢辦事兒沒辦法。”
齊囂一聽這話就意識到不對了。
“草?你們不是衝着小爺來的??你這話什麼意思,你要對他做什麼!?”
他開始掙扎,還沒掙兩下,就聽到了雲簡平淡的聲音。
“別亂動了,這是專業綁法,你越掙扎越緊,到最後你說不定就自己把自己勒死了。”
齊囂一頓,驟然擡眸,眼神有些狠戾,“閉嘴!我他媽的不動你出事了怎麼辦?!”
雲簡的眸子一頓。
那兩人對視一眼,也不廢話,一人用槍抵着雲簡的頭,另一人抓住了她半截露在外面的手臂,那微涼細膩的觸感令他一愣,再去看雲簡時眼神也微微產生了變化。
反正怎麼着也會被追殺,逃走之前與這麼一個養尊處優的大美人產生一些接觸也不錯。
眼見着這兩人把雲簡帶出樹叢,齊囂面色桀驁狠戾,眼底皆是煞氣,被捆得結實的手臂青筋暴起,手背上的青筋一股一股顫動着顯示出他渾身筋脈乃至血液都在用力。
少年人扯着嗓子費盡力的叫喊傳入雲簡耳中,抓着她的那兩人腳步一頓。
那司機不耐煩地蹙了蹙眉,把手裏的槍遞給了戴帽子的男人,不甘心地瞥了眼雲簡昳麗的面容,留下一句“你動作快點,我去把那個小子打暈,免得等會兒把人喊來了。”就撥開樹叢大步走了。
戴帽子的男人一手一把槍,抵着雲簡的頭,在雲簡沉靜的面容中沉聲道:“行了,雲大小姐,我也不廢話了,脫衣服吧。”
在聽到那“雲大小姐”四個字的時候,雲簡就知道自己的猜測多半是正確的了。
知道她真實性別,也就是說確實是那家裏的人了,脫衣服……想要毀了她?果然夠狠。
雲簡陰翳着眸子,那雙眸子對上男人的眼睛時對方不知爲何突然感到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眼前原先一直非常平靜沉穩的少年突然好似被他某個字激起了火氣和戾氣,透亮的眼眸染上暗沉的色,只這麼盯着他就令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壓力。
“誰讓你來的。”
似是從喉間滾出的一聲含着諷和嘲的輕笑。槍口抵在少年頭頂,她卻依舊不慌不忙的,擡眼時的弧度又冷又戾。
“……你想讓我把你綁起來強迫你脫衣服?雲大小姐,別問了,你觸動了人家的利益就註定要被當作擋路石被消滅。”戴帽子的男人盯着她的眼神似是有些不忍,“好了,這樣,我不動你,你自己把你自己的衣服脫了把頭髮弄亂點,我只拍一張照交差。只要你不回雲家,我保證,照片絕對不會流露出去。”
“雲家……果然是雲家。”
答案出來時雲簡的心臟免不了又是一陣一陣一抽一抽的疼,不過沒關係,已經習慣了。她的面容現在已經能保持不流露出一絲痛苦——這讓她顯得無比的高深莫測。
“雲亦?還是雲姝?”她聲音暗沉。
在此之前她從未想過自己會質問要害自己的人幕後主使是不是和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
這種感覺並不好。
不好到雲簡似是都無法冷靜,那雙眼微微赤紅,眼底陰翳讓她像是從恐怖漫畫裏走出來的少年殺人魔,眼下的痣卻又無比豔麗。
昳麗狠戾,無情冷漠。
戴帽子的那男人卻盯着她失了神。
“回答我。”
雲簡一把攥住他抵在自己額頭的手槍,擡起的眸又冷又狠,驚得對方一下子回神。
“你要做什麼?!快放手!你這樣拿着槍我說什麼啊說!”
看得出來,對方不想殺她,此刻慌得要把槍從她手中拔出來,卻絲毫動彈不得。
雲簡撇頭嗤了聲,眼眸微微泛紅,面無表情着轉眸一把把手槍從他手中抽出,在對方完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冷色的手“咔咔”兩下,一秒不到零件啪嗒啪嗒掉在了地上。
“你……!?”
“現在可以說了吧。”
雲簡狠狠攥了下留在手裏的零件,鋒利的邊角劃傷了她的手心,血從指縫一滴一滴滴答在了草地上,顫顫悠悠打在草葉上。
疼痛讓她恢復了些許的冷靜,面無表情着盯着眼前的男人。
那人下意識舉起另一把手槍,槍還沒舉起來,就被雲簡一把奪了過去,在他驚駭的目光中,對方又是“咔咔”兩下再次卸了槍。
血漬滴在零件上。
月光下令人莫名恐懼的少年聲音低低。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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