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中式陪讀 >第一百零二章 嚼到嘴裏的吐沫只有唾沫味了才罷休
    倒春寒來得很迅猛,每天早晨地上都是一層薄冰,稍微滑一點的鞋底都有滑倒的威脅性,出門上學的時候,大人總不忘叮嚀一聲:“路上慢點走,踏穩實了再邁另一隻腳!”話是好話,有沒有人聽就不知道了。

    媽媽們依舊有起早洗衣服的,洗好曬到樓頂,碼到繩子上一會兒功夫,就凍起來了,一大塊一大塊的,像擱置了半天的大燒餅,又硬又幹。

    太陽出來好大一會才暖和,一幫人忙好就上樓頂圍起來曬太陽,順便嘮嘮八卦。石娟跟石家慧拿着十字繡就坐在旁邊的石頭階上,這樓跟隔壁鄰居家的樓頂之間有一個長長的石階,媽媽們經常當成小板凳坐着。

    “哎呀,兩個小石啊,你們班的新聞真是給我們陪讀媽媽貢獻了好大一個話題呀!沒想到我們院還能出時代好青年呢!”大嗓門故意打開了話題。

    石娟勉強笑了笑:“什麼好青年呀,那是瞎貓碰見死耗子撞上了,也是湯成那孩子運氣好。”

    餘媽聽到大嗓門說實驗班,不服氣地小聲嘀咕:“哪個班沒有點新鮮事,有些班還因爲抓到半夜上網的學生,在廣播裏出盡風頭了呢!”說完眼睛瞄了瞄大嗓門。

    在高飛和胡歡歡被黑臉主任一連表揚了八天後,大嗓門的兒子緊接着就被點名批評了,因爲他們的班主任在半夜接到大嗓門大義滅親的電話,揭發親兒子三點鐘都不回家,一個人無所顧忌地在網吧上網。

    班主任在睡夢中被電話吵醒,一肚子火,跑到網吧找到大嗓門的兒子就連着打了兩巴掌,第二天還報給黑臉主任,作爲反面教材在全校師生耳朵裏批評。

    大嗓門不知道兒子還出了名,她連忙警覺地問嚴姐:“哎哎,嚴姐,那個黃鼠狼是說哪個學生被廣播裏批評了?”

    嚴姐裝出一副全然不知的樣子:“不知道啊!我最近就聽見高飛救了同學,成了好青年,別的沒聽說啊!”

    這時1101連忙說道:“嚴姐,你前天不是說大嗓門的兒子成大反派了嗎?怎麼忘了呀!難道不是大嗓門跟你說的?”剛說完見情況不對,連忙說:“可能是我記錯了,你好像是說高飛成了好青年,對!”

    大嗓門一拍大腿:“哎呀!我說那小王八蛋怎麼好幾天沒理我,原來是在學校裏出醜了!班主任也真是的,這點事幹嘛還讓孩子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出洋相?怎麼說這件事我也是舉報人,也不問問我的意見,啥老師啊!”

    嚴姐說:“你兒子怎麼一點小事就不理你了?去年那次抓住他上網,快放寒假纔跟你說話的吧?我在隔壁還納悶,以爲你兒子嗓子啞了呢!”

    “哎,嚴姐,家醜不可外揚啊,我每天爲他服務,一日三餐加晚上回來還有一頓夜宵,乾淨衣服穿髒衣服丟的,我這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伺候的好不好咱不說,連一個笑臉都得不到!這還養出仇人來了?你說現在的孩子,說都不能說的!哪像我們小時候,大人想罵罵幾句想打打一頓的,誰恨他們了?還不是哭哭擦擦眼淚,又去放牛割豬草!”大嗓門激動地埋怨着。

    何姐在旁邊說道:“大嗓門,你還比我們小時候啊,時代不同了,我們小時候能喫上一碗純粹的白米飯都開心一天,那時候有幾家有那條件?都是中間一團米飯外邊全是紅薯!我家那米飯還要留給我弟弟喫,我們姐幾個淨喫紅薯了,所以我現在看見紅薯胃裏就反酸水!”

    1101大聲說:“你也就是擱現在說說,放在過去,你要說看見紅薯反酸水一定要被路人打死的!我們村裏家家戶戶紅薯還捨不得喫呢!我媽種菜,那個絲瓜最能長,潑點大糞,一顆種子能結出一籃子絲瓜來!每天絲瓜瓤加幾粒米煮一大鍋當飯喫!那時候,爹媽出工,我們小孩子拿着糞筐到路上去撿豬糞牛糞,回來扔糞坑裏,經常爲了偷牛糞打架呢!”

    大家都被她說的勾起了回憶,一個個笑了起來。石娟和石家慧是城裏長大的孩子,根本不懂爲什麼牛糞也要偷。石娟問:“真奇怪,怎麼連個牛屎也要偷,在牛屁股下面接着嗎?”

    嚴姐哈哈笑着說道:“你們城裏的沒見過吧?鄉下牛糞是做記號的,誰家牛拉的,誰就在旁邊樹上折一根小樹枝插在牛糞上,如果是路過的牛,誰第一個看見誰做個記號,別人見了就不會動了。”

    大嗓門也來了興致,連忙說:“1101大姐是把人家插的樹枝拔了,再把牛糞撿回家,被人發現能不打架嘛!”

    1101連忙說:“我小時候可聰明呢,哪像現在這麼笨!我撿到一堆牛糞就帶回家直接用手糊到茅廁外邊的牆上,誰也發現不了!打架的都是當場被抓現行了哈!”

    大家聽了又開始議論紛紛,說自己也用手糊過牛糞,並且討論糊成什麼樣的形狀最好看,還可以用手指在牛糞上寫字,不喜歡哪個小夥伴,就寫上“誰誰誰大王八兒子孫子毛”。

    石娟跟石家慧聽着她們離奇的故事,感慨農村孩子真能喫苦能受累,因爲小時候的挫折教育,所以成就了她們堅韌不拔的精神,她們是這一代裏最勤快的。

    石娟小聲跟石家慧說:“我們小時候雖然沒有牛糞也沒有紅薯飯喫,但是你記得嗎?那時候糧站供應的米經常是陳米,有一次還變質了,我家喫那個變質的米吃了一個月,現在想想都噁心!”

    石家慧點點頭:“那米都發黑的,那段時間所有人家都得喫那米,那時候糧站是壟斷的,碰上那一批次的米壞了也沒辦法,買東西還要用糧票呢,還好我們只是經歷了那個時代的尾聲部分。”

    石娟邪魅一笑,壓低聲音說:“還好她們沒提我家高飛的風流韻事,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了!那小子嘴可硬着呢!他還反問我發生什麼事了,你說氣人不?”

    石家慧往旁邊瞧了瞧,笑了起來:“我家葉帥嘴裏也掏不出半個字來,他們一定是商量好了的!你今天還好是趕上憶苦思甜大會了,要不然怎麼岔也岔不開話題的!”

    “好險,剛纔差點就引出來了,多虧餘媽禍水東引,哈!要不然她們都能從天上的太陽說到高飛頭上來呢!”石娟肯定地說道。

    石娟對這幫姐妹們的八卦能力十分了解,她們要想說什麼人,一定會扒皮抽筋刨根問底地說到盡興,就像沒事的時候嚼檳榔一樣,一直嚼到嘴裏的吐沫只有唾沫味了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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