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乖乖坐在坐墊上的小天使對視上的一瞬間, 太宰治的內心是生艹的,面目都顯而易見的扭曲了。

    誰能告訴他,爲什麼偵探社會有這麼一個跟焦糖長得那麼像的小寶寶啊,而且像得過頭了, 簡直就像是她本人縮小了一樣。

    當然, 最生艹的不是這個。

    那位楚楚可憐惹人憐愛的小天使居然瞪大圓眼睛死死盯着他, 那眼神帶着依戀幽怨和在陌生環境中遇見熟人的安心。

    別問他爲什麼從一個眼神裏知道這麼多, 問就是這小傢伙太好懂了, 跟那個焦糖一模一樣的。

    那個小糰子動了,她伸直小腿站起來, 堅持不懈的吐着泡泡跌跌撞撞的邁着小jiojio撲倒他半溼半乾的包裹小腿的褲子上,亮晶晶的眨眼睛,無害又自然的說出來足以讓他的小宇宙陷入混亂的詞彙。

    “爸爸。”

    小糰子聲音比糯嘰嘰的糯米還軟甜,肉肉的小手手抓住他的褲子, 力度想握住一枚輕飄飄的棉花糖,太宰治想伸手抓住她, 想到自己落水時身上沾染的溼氣和腥氣對小孩子不太友好, 只能尷尬的停留在半空中。

    等那個燙手的詞彙傳進他的耳朵, 偵探社社員灼熱的目光化爲激光擊穿他的五臟六腑, 內心的天平就猝不及防的斷了, 和理智一起, 變成今天想要把他一腳踹飛的帽子架, 恐怖又驚悚。

    黑髮青年呆滯了,表情扭曲得像黑漆嘛黑的蟲洞,瞳孔渙散的微微張嘴啊了一聲, 緊接着在與謝野醫生的柴刀警告中飛速醒過神。

    “喂!太宰, 這是怎麼回事!”

    與謝野很生氣, 她討厭沒有擔當的男人,雖然太宰治的確是不值得託付的人間之屑,孩子他媽選擇給孩子找個好爸爸也是理所當然。

    可果然還是怒火中燒。

    她舉起柴刀眼神恐怖的盯着太宰治,要是太宰治不給她個說法,她就當成替偵探社清理門戶。

    看到一切,遭受無聲譴責目光的太宰治慫了。

    敦君!你怎麼了?

    怎麼連你也用看人渣的表情看他!

    還有鏡花醬,不要召喚夜叉白雪啊!也不要突然掏出匕首!

    他可是橫濱十大傑出青年!!!

    太宰治艱難吞嚥口水。

    太宰治,太宰治他也不知道啊!

    儘管他表面穩如老狗,內心亂成麻線,連思考都靜止了,多智近妖的腦子卡殼了,只能呆呆的低頭和小糰子對視,看着小糰子努力用自己的圍嘴給他擦拭溼巴巴的衣服,動作貼心又因爲自身力量不足而有些滑稽,更多的是無法言喻的可愛。

    太宰治甚至想到了今早在寵物店看到的努力給貓媽媽舔毛的小奶貓,小小的,軟軟的,彷彿可以化爲流動的液體竄進心房,使人軟化成一灘水。

    等等!

    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恍然驚醒,動搖的看着蹦蹦跳跳試圖給他擦拭大腿上水珠的小糰子,內心很不合時宜的被萌到了,甚至產生了不該有的想法,但接下來他腦子裏的弦就崩掉了。

    猛地身體後傾,額角冷汗直冒,他瞪大眼睛,嘴脣哆嗦成帕金森,一個勁搖頭晃腦成撥浪鼓:“不,不應該的!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我記得應該........”

    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不確定,心虛得要死。

    太宰治傻眼了。

    糟糕!那天的事情他真的有點記不清了!

    但應該,好像,大概......

    算算日子.......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快回來啊,他引以自豪的記憶力與最強大腦!

    這可是性命攸關的重大時刻,他想要清爽的自殺,或與美女殉情啊!

    看着表情越來越奇怪的衆人與與謝野醫生逼近的柴刀,太宰治要瘋了,腦子亂得一批,渾身因爲緊張還有些輕微的顫抖,引得小寶寶都疑惑的拉住他的衣服,咬着手指頭,用清澈乾淨的圓眼睛疑惑的看著他。

    真是無法讓人拒絕的表情。

    太宰治只能訕笑一聲,很努力的調整表情,露出一個要哭不哭的苦笑,還有一絲絲心虛,偏頭看着門口打算跑路。

    門開了。

    太宰治眼睛亮了!

    機會!

    趁現在去找,應該還來得及!

    對,他記得以前作爲他下屬的焦糖爲了接送他,特地買了一輛單車,每天都帶着他去上班。

    那堅實有力的後背就是太宰治最可靠的盾牌,她兜裏的錢包就是太宰治以後的飯票,她那不停踩踏板的小jiojio就是太宰治上班準時打卡的曙光。

    那個時候的焦糖醬真是好乖啊,爲什麼被那隻下水道里的老鼠接手後就變得叛逆了呢。

    太宰治痛心疾首。

    幸好今天他一大早就騎着那輛名爲“餃子(焦治)號”的單車停在偵探社門口,只要他把餃子號踩成風火輪去焦糖家問她......

    橋豆麻袋!

    那傢伙好像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啊!

    怎麼辦?

    管他呢,先跑路啊!

    明顯被某件事情打擊到降智的太宰治已經無所畏懼了,蠢蠢欲動的腿在小小的人再次呼喚他的時候停住了。

    怯生生的,不安的,害怕的情緒包含在有些微顫的小奶音裏,像是被遺棄在幽暗森林裏的幼獸,孤寂又令人心疼,只能一遍遍舔舐不斷涌出暗色液體的傷口,讓太宰治心口涌上一股複雜又熟悉的心緒,剪不斷理還亂。

    他停下了。

    所有的事情都連成一條線,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蠕動嘴脣吐露的字句還未說出口,偵探社的元老,那位名偵探森綠的眼眸就已經死死盯着他不放了,大有要指揮國木田弄死他的傾向。

    名偵探腳踏在地板上,步步緊逼的聲音堪比喪命鍾。

    就在江戶川亂步即將抓住小糰子的一瞬間,小糰子察覺到了什麼,面色突變的鬆開手,甚至嫌棄的把小手手伸向老實人谷崎潤一郎的褲子當抹布,表情嫌棄之意溢出,低頭吐出一口奶。

    “阿巴巴巴,巴布巴布巴布——”小糰子跟喫到貓罐頭卻發現是狗糧的貓貓一樣炸了,恢復了原先的嬰語。

    聽清的太宰治拉長臉,難以置信的捂住臉尖叫。

    “什麼——我是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人老珠黃的老男人!!!”

    小糰子皺眉又嘟囔一聲,顛顛的丟掉圍嘴跑到江戶川亂步懷裏,嫌棄的又吐了一口奶,氣得在江戶川亂步懷裏亂踢。

    太宰治崩潰了:“居然說我不知廉恥的扮成岳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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