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易”腦袋圓圓潤潤的，言如意溫溫笑着，背對着江酒丞說道，“謝謝九爺。”
男人冰魄般的眸子寒氣消融，彎弓薄脣勾起，卻又聽她說道，“真有罪的話，會繩之以法，其實，他們也不敢把我怎麼樣。”
江酒丞嘴角的淺淡笑意，宛若剎那煙火湮滅，他脫下西裝外套掛在立式衣架，“不是我要幫你，是霍傑森報恩而已。”
原來是這樣？
“那，我去洗個澡。”
她從男人身邊走過，進了浴室，撐着洗臉池，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吹了一口氣，額頭細碎的幾根頭髮往額角貼。
真是……
呼……
爲了避免窘迫，泡澡泡了兩個小時，摸估着江酒丞已經離開，她裹着浴袍，躡手躡腳地出了浴室。
“你再久一點，再過十分鐘，也給你準備一口棺材。”男人疊交長腿坐在沙發上，指尖夾着份報紙，撥開西裝袖口一角，看着手腕上的黑色款理查米勒，語氣是漫不經心的。
做賊似的言如意，挺直了腰板，澄澈的眼骨碌碌轉，“太髒了。”
她忐忑着如何跟江酒丞在一個屋檐下相處，門口響起敲門聲。
言如意看了眼江酒丞，他翻動着報紙，雙耳失聰了般，再看樓宇對講機的視頻裏，門外套着寬鬆T恤的霍傑森，抱着一束玫瑰花，對着攝像頭撥弄着劉海。
原來，男人臭美起來，不亞於女人發現反光的東西總得照一照。
她拉開門，玫瑰花幾近懟到了臉上，“鐺鐺襠，小言言，恭喜入住新家！”
鼻尖縈繞着清幽的花香，怒放的豔紅花蕊很鮮活，花瓣掛着水珠子。
言如意一張死人臉，玫瑰花挪開，露出霍傑森笑得燦爛的臉，“小言言，有沒有想我啊？”
“沒有。”
言如意接都沒接，撤開腳步。
“欲拒還迎？”霍傑森沒臉沒皮地進門，花塞進言如意懷裏，立馬向着江酒丞走過去，擠在他身邊，賊眉鼠眼地挑眉，壓低的聲音只有兩人聽得見，“九哥，怎麼樣，我迅速吧？”
江酒丞摺疊了報紙，看着金融板塊，“餓了。”
“點餐，我請客！”
霍傑森掏出手機點外賣，江酒丞已經放下報紙起身，往廚房走去，“搭把手。”
“九哥？你下廚？”
OMG！霍傑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嚐到江九爺的廚藝！
“那不然？你來？”
“開玩笑，我十指不沾陽春水勒！”
兩男人在廚房忙活，言如意坐到了沙發上，布藝的質地，似乎還殘留着江酒丞的體溫。
這裏四室兩廳，寬敞得過分，比起四合院也乾淨了不少。
但是……
“小易，你多少歲啦？”
言如意百無聊賴跟機器人閒談，機器人很賞臉，笑眯眯答道，“小易三歲了哦！”
“那你還是個小朋友？”
“小易雖小，百科全書，聽歌，講故事，教學教育，都可以的哦！”
對答如流，有這麼個小東西陪伴，應該可以抵消生活中的枯燥感吧？
言如意擡眼往開放式的廚房看去，男人高挑的身影在竈臺邊來來回回，塵封的記憶浮現在腦海。
那年她剛到江家，江酒丞命令她做布丁，她那時候連布丁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江酒丞冷臉的時候很可怕，把她關在廚房，做不出布丁不讓她出去。
彼時，她只知道哭，只要哭得大聲，爸爸媽媽就會哄着。
江酒丞確實打開了門，卻監督她，教導她，做不好就打手心，那段時間，手心又紅又腫，筆都握不住……
“嘿，想什麼呢？”霍傑森端着盤子，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召回了她陷在回憶裏的三魂七魄。
她眼裏復燃了光亮，桌上已經擺了好幾道西餐點心，精緻地不忍下口。
江酒丞坐在餐桌旁，鋪開餐巾，自顧自地用餐，玫瑰金的勺子舀着巧克力糕點放進嘴裏，連喫飯都透着股子衿貴的氣息。
飯桌上，霍傑森馬屁拍上癮，言如意和江酒丞相對沉默。
還是不大自在……
西餐很可口，言如意味蕾喪失，等到用餐結束，江酒丞穿上西裝外套，眼見是要走了。
對他的離開，言如意有種如蒙大赦的感覺，也殷勤了幾分，“我送你們。”
霍傑森忽而俊臉貼近，與她的面頰只有幾毫米的距離，笑得賤兮兮，“小言言，獨居關好門，小心色狼破門而入，很可怕的……”
“走了。 ”
霍傑森話到一半，衣領被江酒丞揪在手裏，拖進了電梯。
言如意送兩人到樓下，返回到公寓門口，摁着電子鎖屏，0826。
“滴滴滴滴。”
房門“咔噠”解鎖，言如意背脊骨一僵，旋即，一臉苦惱，腦門磕牆。
江酒丞只告訴她，門鎖是他的生日，有說是幾月幾號嗎？有嗎！！
猝然，一梯兩戶的安全通道有腳步聲。
色狼？
言如意緊張地往樓梯口看去，黑黢黢的，像個黑洞。
有了前兩次的遭遇，她不敢再懊悔，拉開房門，進屋，關緊。
“主人，小易在這裏哦。”
暖光逐漸明亮，小機器人就杵在那裏，像是等待家人歸來的孩子。
緩了緩情緒，言如意坐在柔軟的沙發上，隨意翻動着手機，熱搜詞條，居然有“韓諾”的名字。
後來，韓諾情況如何，言如意麻煩纏身也沒主動關注過。
好奇心驅使下，她點開了詞條，韓諾清空的微博，只有一條含沙射影的話：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失落感尤其重，淡淡的憂傷。
霍傑森有什麼好的？值得他這麼念念不忘麼？
言如意就要感慨問世間情爲何物，另一條韓諾點讚的視頻展現在眼前。
視頻裏，身穿寬大T恤的霍傑森，頻頻對站在樓道口的她揮手，“小言言別送了，我還會回來的。”
剛纔樓道里的人！
視頻刻意剪輯，將走在前的九爺截了去，整個呈現出情侶間曖昧溫馨的畫面感。
“她誰啊？我去，長得這麼醜，她也配？”
粉絲一邊倒的咒罵，還有人搜出了她的信息，附上公衆號鏈接，“一個小報記者，我湊，捅韓諾醜事的始作俑者，特麼，這就是個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