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做的？”江酒丞打量着這個男人，洗到起毛球的夾克，一雙運動鞋鞋底脫膠。
一張臉，是飽經風霜的臉，佈滿了皺紋和曬傷。
“是。”男人悶頭回答，一眼都不敢看江酒丞，只感覺身邊的空氣都稀薄得難以噢呼吸。
“看着我回答。 ”江酒丞命令的口吻，男人更是一顫，腦袋反而壓得更低了。
民警看着，自己存在的必要好像被替代，語氣柔和些，“你殺被害人的動機是什麼？”
這人叫陳覺，孩子身患敗血症，在醫院接受治療，據他交代，因爲急需救命錢，就想摸進VIP樓層尋幾個能盜竊作案的對象。
幾次三番的踩點之後，他發現莊若兮精神不正常，而且隨身帶的東西都很值錢，於是把她定爲作案對象，因爲在此之前是裝監控頭的，所以對醫院的監控路徑很熟悉。
他本想偷竊後就逃竄，治好女兒的病就好，可沒想到，莊若兮半夜轉醒，大呼小叫，他驚慌失措之下，捂住了她口鼻，釀成了命案。
他斷斷續續的交代，江酒丞眸光逐漸複雜。
同樣是給女兒治病，言家父母恪盡職守，這個男人卻痛下殺手。
“ 九爺，莊老爺子最近身體不好，思念莊小姐，能找到殺人兇手，逝者安息，也算是給裝老爺子一個交代了。”
聽着林文雅的話，江酒丞眉心打結，莊老爺子是個厚道之人，卻生下個爲非作歹的莊若兮。
可憐莊家就這麼一根獨苗，或許該抽時間去看看他老人家。
——
言如意並沒有住在七號公館，而是回到公司呆了一宿。
辦公椅平時坐着都腰痠背痛，兩張搭在一起當牀用，更是難熬。
“姐姐，你來得這麼早啊？”封澤第一個到是辦公區，瞧着言如意，眉眼都開花。
“早。 ”言如意隨意應付，頂着熊貓眼到主編辦，不多時，電話就響起來。
“諦聽團隊選角開新劇，安排一隊人去做採訪。”
轉接臺的電話通知，言如意皺了皺眉頭，又是娛樂新聞，她真的有點煩了，雖然明星，劇集有點擊關注的保證，但是毫無意義。
她安排了衣芸帶隊，得知殺害莊若兮的兇手已經伏法，特意走了一趟。
“你知道說謊，頂罪有什麼後果麼？”瞭解情況，問出這一句，警察都愣了。
陳覺看着銀亮的手銬，低語道，“人是我殺的，我良心不安，纔來自首。”
“所以，給你女兒做骨髓移植的錢都是你搶來的？”言如意抽出包裏的照片，是當時進入莊若兮病房拍攝的。
“我記得這款包，是限量款，全球200只，這你都不偷？”
莊若兮是Hermes的忠實粉絲，不放過任何新款，這是她在江家的時候就知道的。
陳覺看了眼綠色鱷魚皮的包包，嫌棄至極，“一個破包，能賣幾個錢？”
“言記者，他就是個普通百姓，認不得那麼多，你可能多想了。”
民警的話讓言如意直犯嘀咕，聽說給他女兒換骨髓的錢，是他盜走了莊若兮的銀行卡，但莊若兮神神叨叨的，還會在臨死之前說出銀行卡密碼麼？
“莊家人的意思，這件事就不要登報了。”
言如意頷首，算是答應，她本來也就沒打算寫新聞稿，莊若兮死亡真是陳覺做的，議論性不高，況且，小女娃就算是康復了，知道父親殺了人才得到醫藥費救治，該怎麼面對後半生。
她懷着疑惑出了警局的門，轉眼又折了回去，“你們沒有在病房裏找見其他人的指紋對吧，這個陳覺作案思路這麼清晰嗎？”
“這個我們就不清楚了，但這麼久了，莊家一直施壓，我們也在儘量查，這陳覺，沒理由冒認罪行，嚴重可能判死刑的。”
警察的話依舊沒能打消言如意的疑慮，父母爲救孩子，一命抵一命，還真可能。
但是目前來說，沒有其他的線索，足以推翻她心裏的猜想。
去往醫院打聽了些情況，回到四合院已經天黑。
“這房子啊，絕對值錢，住慣了高樓大廈，住在這四合院，多清閒？這不光是房子，這還是隋遠市的歷史見證……”
沒想到言如意剛回家，就瞧見秦夜明領着房產中介看房，拄着柺杖也不妨礙他滔滔不絕地介紹。
“舅舅，你這是幹嘛呢？”言如意雙手環抱在胸前，納悶了，她的房子，秦夜明賣個什麼勁。
秦夜明呆住，房產中介一頭霧水，秦墨羽抱着木木迎上前，“如意，你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家都不是你的了！”
“要你多嘴，回屋去！”秦夜明一聲吼，吼得木木可勁往秦墨羽懷裏鑽。
秦墨羽灰溜溜地回房去，秦夜明一瘸一拐地走到言如意跟前，“如意，我剛剛問過房產中介了，最近他們市場上的四合院成交價在三千多萬，趁着炒房的熱潮，咱把這破房子一賣，拿着一大筆錢，怎麼花不行啊是吧？”
看着這張老臉，言如意有種動粗的衝動。
外婆怎麼就生了個財迷呢？
言如意正生氣，房產中介附和道，“是啊，這老房子保養得好，爭取突破市場價。”
“我說我要賣了嗎？”言如意一記眼刀子，“房子是言家的，跟秦家有什麼干係？你有你賣，沒有你賣什麼？收留你在這裏住已經算我仁慈了，別得寸進尺。”
要不是看在秦羽墨帶着個孩子可憐的份上，牆角都不讓秦家人蹲。
房產中介這才幡然醒悟，“秦先生，這房不是你名下的啊？”
“還名下？我們不是一家人。”言如意毫不留情拆穿，還好她回來了，要真在外面落腳，等她回家，四合院就得成別人的。
她走之前沒存這個心眼，房產證明還擱房裏呢！
秦夜明臉上掛不住，房產中介奚落道，“不是您的您賣什麼啊？真是浪費時間……走了。”
言如意雖氣惱，但也沒有出口成髒罵一通，推開臥房的門，秦墨羽正摟着木木低泣。
“這樣吧表姐，我給你們租個房，你們好有個落腳處。我不希望我爸媽留給我的唯一產物，被人變賣掉。”言如意不是聖母心，不過看木木顛沛流離的可憐。
當爹，當爺爺，當舅舅，當到秦夜明這份上，也真是八輩子修來的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