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包紮好了之後，保姆才面色發白道：“言小姐，到底有什麼想不開的？這世界上，當真沒有讓自己爲了其他人的苦果買單的啊。”
“沒什麼。”言如意木然道，她擺了擺包紮的像是叮噹貓的小拳頭的手，對保姆說，“你去忙吧，讓我自己坐一會兒。”
保姆哪裏還敢放任言如意自己休息，乖乖地束着手等在一旁，同時不忘記將言如意的情況發消息告訴了江酒丞。
事關言如意，無論大小，江酒丞都會第一時間回來。
聽到門外的引擎聲，言如意嘆了一口氣，喟嘆道：“也不是什麼大事，真的沒有必要搞得興師動衆的。”
可話雖是如此說，但保姆也沒有說其他的，在江酒丞走進來之後，乖乖地走了出去，讓開了地方，去臥室準備晚餐。
江酒丞走到言如意的身邊，蹲坐了下來，抓住了她受了傷的手，像往常一樣對待，什麼多餘的話也不說，只是盯着她的眼睛，溫聲道：“不高興了？”
是，不高興了。
非常不高興。
言如意斂下眉來，輕聲道：“阿丞，要不然你把我關起來，要不然你丟了我吧。”
江酒丞只覺得心口一疼，開口時，嗓音都帶了幾分顫抖：“爲什麼啊？怎麼忽然之間又想這些了？不是說好了，不談不開心的事情？”
“我不知道，分明生活十分的順遂，也沒有什麼事情。”言如意的眼底淡淡的，沒有什麼情緒在裏面，神色都是麻木的，“就是……一想到江媛，我就覺得我沒有資格在這個世界上活着，我沒有資格承受你對我的好。阿丞，你怎麼能夠對我那麼好呢？你不能的，江媛會生氣的，真的。”
江酒丞閉上了眼睛，將她的頭貼在了他的胸口，他疼的幾乎想要將心刨出來給她看：“阿言，你看看我，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就在這裏，我對你好是應該的。阿言，別這樣，別再這樣了。”
“對不起。”言如意哽咽道。
江酒丞只感覺胸前一片溼潤，言如意哭了。
能哭出來就好了，每天都這樣心事重重的，江酒丞實在擔心。
可言如意哭完竟然又昏昏沉沉地開始睡，江酒丞緊蹙着眉心，感覺她的情況不正常，可她既沒有生病也沒有半點不舒服，就是睡得多。
一整天都懶懶的，也不怎麼喫東西，還犯困。
江酒丞把言如意抱回了房間，回書房之前問了一句：“夫人最近覺很多？”
保姆的神色有些微妙：“白天睡得也多，今天幾乎睡了一整天。”頓了頓，她忽然意味深長道，“九爺，該去看看了，頭三個月最重要。”
頭三個月？
江酒丞回到書房才意識到保姆說的是什麼，他淺笑了一聲，自嘲道：“竟然以爲阿言懷孕了，如果真的是懷孕就好了。”
不是懷孕，睡得多，又總是無緣無故的哭，一整天都心情鬱郁的。
這恐怕……
江酒丞緊鎖着眉心，到底還是撥通了醫生的電話，這一次聽他描述了言如意的病情之後，醫生不敢耽誤，當天就來和言如意聊了聊。
結果不太理想。
“九爺如果想要在最快的時間裏確定，就帶夫人去醫院做檢查，一系列詳細的檢查下來，肯定能夠查出是否抑鬱了。但如果九爺不想驚動夫人，那麼我多來幾次，還是需要多談幾次。”
江酒丞抿緊了脣，他的眉宇之中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陰影：“能開點藥嗎？”
“現在還不行。”醫生同樣緊皺着眉，他頓了頓，最終還是說了出來，“九爺，其實病人自己是什麼情況，他遠比我們這些人更清楚。我的建議，還是儘量帶她去醫院做檢查吧，也許……等結果出來了之後，情況還能稍微地好一點。”
“我知道了。”江酒丞送走了醫生，回到書房裏，在書桌上站了片刻。
在廚房裏準備宵夜的保姆便聽到樓上的書房傳來了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她嚇得手都抖了一下，嘆息了一聲，轉身將準備好的宵夜都放進了冰箱裏面。
第二天一早，江酒丞就帶着言如意直奔醫院。
兩人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言如意甚至都沒有問江酒丞到底是去做什麼。
到了醫院之後，就是一系列的檢查，雖然明知道結果是什麼，可江酒丞還是忍不住地捏着言如意的手腕開始有些顫抖起來。
“阿丞。”言如意反握住了他的手，淺淺地笑了一下，“別擔心，別擔心。”
總歸，結果不會太好。
很快結果就出來了，抑鬱症初期。
江酒丞皺緊了眉頭，捏着單子，深吸了一口氣說：“她現在已經有自殘行爲了，還是抑鬱症初期嗎？”
“正常情況下有抑鬱情緒的時候，也會有人出現自殘的行爲。”醫生很耐心地說，“她的情況不嚴重，能不開藥儘量還是不要開藥。最重要的是，找到癥結所在，這段時間，儘量還是多陪陪她，帶她出去走走，換換環境，也能夠開心的多。”
江酒丞點頭都應了，帶言如意回去的路上，卻格外的沉默。
狹小車廂裏，長久的沉默，讓言如意多少有些喘不上氣來，她小心翼翼地掃了一眼江酒丞，抿緊了脣問：“阿丞，我是不是……讓你不開心了？”
“沒有。”江酒丞苦澀地笑了一下，擠出了一抹笑意來，“阿言，我在想，是因爲我，所以讓你不開心了，對嗎？當初我不應該丟下你一個人，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