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總軍營的將士們訓練有素,山賊頭子雖然能力不錯,但手下幾乎全是沒有作戰經驗的野雞山賊。之前之所以能從北方一路打過來,靠的都是人數上的碾壓,也幸虧他們跑得快,在西北軍營派兵鎮壓之前就離開了北方,不然根本無法壯大到如此地步。

    李副將帶領精英小隊,很快就將山賊窩給搗了,尤其有白綺雲這座殺神在,要不不出手,一出手肯定有人斷手斷腳,大家望着她身邊的斷臂殘肢,愣是沒人敢靠近。

    如今這個年代,火銃還是很珍貴的武器,火機關弩|箭已經算是頂尖的遠程攻擊工具,然而火機關弩|箭後坐力大,能使的好的人只在少數,像這羣臨時組織起來的山賊流寇中,基本沒幾個人能用。

    沒有遠程攻擊,拿着火機關刀鋸的白綺雲幾乎是無敵的。她的武器霸道得很,而且由火機關帶動,使用者不需要多大的力氣,輕輕鬆鬆就能把粗壯的樹幹鋸開。

    哪怕將她包圍了,她舞着那刀鋸轉一圈,周遭的人紛紛遭殃,於是乎,山賊們寧願與將士們硬碰硬,也不敢得罪這位可怕的姑娘。

    司徒蒙等人來到時勝負已定,山賊頭目被綁起來,剩下的山賊們都被控制起來。

    而白綺雲單手拿刀鋸,那刀鋸有一個把手,還有一部分是直接扣在使用者胳膊上,旁人輕易搶不走。她就站在被控制起來的人羣旁邊,也不說話,只用手擰掉衣裙上滴滴答答往下掉的血水。

    司徒蒙一錯眼,還以爲白綺雲被怎麼了,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血是別人的,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看了一眼白綺雲右手扣着的東西,愣了愣,心說這不是現代世界的電鋸麼?感情剛纔白綺雲是用電鋸做武器?

    看了看地上的殘肢,司徒蒙有一種想吐的衝動,平時看不出來,原來這位白姑娘這麼兇殘……

    李副將的話證實了司徒蒙的猜測,果不其然,那些斷手斷腳都是出於白綺雲的手筆。

    然而現在司徒蒙顧不得這些了,離系統任務結束只有半天不到的時間,他必須把這羣山賊爭取過來。

    司徒禮看了一下司徒蒙的眼色,與李副將商議,“請問能否讓我們與這些山賊說兩句話?”

    方纔張副將已經與李副將交代過,李副將往後讓了讓,空出一個位置讓他們通過,“你們去吧,那個臉上有疤的就是他們的頭領,劉大虎。”

    “多謝!”

    司徒蒙與司徒禮來到劉大虎面前,劉大虎被捆得結結實實的,一臉陰霾,看起來就像一隻被捆起來的大閘蟹。

    “你好,”司徒蒙說,“我是澄寧山莊的主人,這位是我小叔。”

    劉大虎眼神都沒給他們一下,轉過臉全當沒聽見。然而司徒蒙鍥而不捨地轉到他面前,繼續說:“我想其實你一開始,也不想當山賊,對不對?落草爲寇也只是因爲連連天災,你們喫不上飯了,才通過這樣的方法去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但這麼做終究是不對的,而且你也看到了,無論你們人再多,手上搶了多少武器,與正規軍隊碰上,也只有被捕的結果。”

    “其實你們大可不必如此偏激,青山不轉綠水轉,人生處處都是契機,就像現在,你們明明有另一條路可以走。”

    劉大虎這才擡眸看了司徒蒙一眼,說:“你到底想怎樣?”

    “不怎樣,”司徒蒙說,“我只是在想,你們要不要來我莊園,成爲我的佃戶?”

    司徒蒙說這話的聲音不小,在場很多人都聽到了,有人懷疑,也有人相信,甚至有人已經起了投靠他的心思。

    “不過你們燒搶掠奪,殺人無數,我不能替你們承受這些罪,但我也相信,你們當中的許多人,拿起武器不過也是爲了保護自己,沒有殺害過人。”

    司徒禮對衆人說:“惡有惡報,沒參與殺人的好人,也不會遭到無辜牽連。如今我給你們走另一條路的機會,你們可以好好想想,自己想要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兩位副將面面相覷,離開軍營前,簡統領給張副將帶了話,讓他“可按照實際情況酌情處理”。

    帶頭鬧事的人自然不能輕易放過,但在場大部分人原本都只是普通的農民,李副將帶人將這些山賊的身份背景全部記錄下來,沒犯過事的良民,可以跟司徒蒙回山莊。

    爲表誠意,同時也爲了效率,司徒蒙早就準備了上百份空白的佃農契約過來,在李副將那邊登記過的良民可以來他這裏簽訂租賃契約。

    “澄寧山莊是一個怎樣的地方?”在良民們簽署租賃契約時,劉大虎問道。

    司徒蒙想了想,景深的話突然冒上心頭,他說:“是一個風調雨順,人人安居樂業的地方。”

    劉大虎“呵”了一聲,“這亂世當中,真有這麼好的地方?”

    “我不介意你來參觀一下。”司徒蒙笑着說。

    劉大虎盯着他的笑容,驀地覺得,假若他在半年前遇到這個人,自己如今的生活,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樣了?

    劉大虎獨自攬下了所有的罪,按照大周律例,他應該就地處決,並且牽連九族。然而劉大虎家中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沒人可讓他牽連。

    朝上,皇帝看着江南軍營傳來的奏摺,近半月來難得地笑了笑,“六皇子,這就是你的處置方式?”

    “回稟陛下,正是。”

    “很好,此事做的不錯,說說,想讓朕給你什麼賞賜?”

    “兒臣斗膽,想請陛下許兒臣一個承諾!”

    “嗯……”皇帝微笑着,“說來聽聽!”

    “兒臣想請陛下放罪人劉大虎一命!”景深說:“劉大虎雖是帶頭滋事之人,死十次也不爲過,然他有將領之才,殺掉實在可惜,況且山賊們都把他當作主心骨,倘若他被處死,難免起兔死狐悲之感。”

    “婦人之仁!”三皇子冷笑一聲,“劉大虎帶頭鬧事,意圖撼動大周朝政穩定,這樣的人,你還要留他一命,那麼別人看到了會怎麼想?有他做例子,日後其他人也這麼做,稍微有點風雨不順就揭竿而起,大周還能有安穩的日子?”

    “況且你說他有將領之才,所以纔不殺他,但如今大周國富民強,周遭小國哪個不是對大周忠心耿耿?四海平定,本就不需要那麼多幹喫軍餉的人,劉大虎再有將領之才又有何用?是要他指揮人挖山還是填海?”

    “夠了!”皇帝喝道:“國富民強就不需要軍隊,這是哪門子的歪理?劉大虎的判決暫時壓着,往後再議!”

    景深撇了三皇子一眼,心中冷笑,三皇子這是碰到了皇上的逆鱗。當今聖上從即位之後便致力於富強軍隊,只有嫌軍隊不夠壯大、軍備不夠先進,哪有嫌棄士兵數量多、光喫軍餉不幹活的道理?

    加上今年天災連連,軍隊們都在抗災的最前線,爲了百姓們不知獻出了多少年輕的生命,皇帝正是心疼的時候,偏偏這三皇子還說軍隊一無是處,皇帝能高興麼?

    原本景深還想那劉大虎要如何才能留下來,如今有了三皇子這些話,皇帝一怒之下,指不定真的就放了劉大虎。

    劉大虎暫時被扣在江南總軍營中,其餘人等大部分成爲了澄寧山莊的新佃戶,餘下一部分在流亡中失去雙親的少年孩童成爲了林府的僕役,還有一部分|身強體健的,則成爲了澄寧山莊的護院。

    “我們這裏就一莊園,爲何還要特地請護院?”從前在司徒府都沒護院,現在到了寧山縣,反而找一羣護院?

    司徒禮說:“如今莊園已經有一定規模了,而且有了作坊,特別是花火工廠的存在,一些別有用心的人難免就會有所動作。還記得你曾與我說過的莊園的鼠患問題麼?”

    司徒蒙點了點頭,司徒禮繼續往下說:“還有這次送貨去江南總軍營被劫。幸好這是送去江南總軍營的貨物,有軍營的人親自護送,但其它送去別的地方的貨物呢?既然有了第一個外來訂單,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莊園不能總處於被動的位置上,我們要有意識地、主動去保護自己。”

    “這是一方面,還有另一方面,也是我很久之前就想提的,但那時候莊園能力不夠,而你又不讓我多出錢,我就沒有提。澄寧山莊位於整個大周的最南面,從地理位置上看,基本可以算作一座孤島,海上商路打通後,海賊在大海中肆虐,儘管他們很少主動攻佔有主的海島,但不能不以防萬一。”

    司徒蒙則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原來在他沒有想過的地方,他的小叔已經爲他思慮了那麼多,自己作爲山莊的莊主,當真是慚愧。

    司徒禮見侄子這模樣,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相比起同齡人,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有些事光靠想的沒用,要真正實踐過纔有經驗,知道下次該如何做;就像我,也是因爲經歷過這些,纔有經驗,知道哪些地方該如何處理。”

    司徒蒙點了點頭,與司徒禮一齊走出林府,看新的佃戶們在莊園中蓋房子。

    《沒錢的我也想搞科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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