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與簡貴妃正一起逗着孫兒,聽到消息,兩人與雪晴公主一起來到了景深的軍帳外,看着宮女太監們端着一盆盆血水跑進跑出。

    軍帳里人太多了,三人也不想進去打擾他們,便站在帳外等着。

    皇帝親自來臨,這消息又傳到了整個營地的人的耳中,不少人都走出了自己的帳篷遠遠眺望,他們不知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敢貿然上去堵槍口,只能用這樣的方法打探消息。

    整整用了一下午加一整晚,司徒蒙的血才終於止住,此時整個軍帳裏的人都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渾身被冷汗浸透。

    司徒蒙失血太嚴重,進入了昏迷,姜太醫之前一直忙碌着給他施針止血,又讓人熬藥,如今人終於熬過來了,他拿開了止血的紗布,開始給司徒蒙的傷口縫針。

    不知被灌了多少猛藥,司徒蒙才從鬼門關撿回了半條命,但流了那麼多血,元氣大失,一時半刻是好不了的,只能慢慢養回來。

    景深虛脫般跪在牀榻前,輕輕抓着司徒蒙被包成糉子的手。

    姜太醫看了看,還是忍不住道:“殿下,這位公子的手指骨盡碎,好不容易纔拼起來用鐵板固定住,最好還是不要動……”

    景深脊背一僵,小心翼翼地把這隻手放回被子裏,彆扭地執起了另外一隻手。

    姜太醫:“……”

    恭具仁:“……”

    “咳,”景淳咳了一聲,“讓司徒公子好好靜養,我們先出去罷!姜太醫,你看有什麼藥可以讓司徒公子的傷恢復得快一些……”

    景淳與姜太醫的聲音漸漸遠離,軍帳外,皇帝與簡貴妃已經離開了,雪晴公主在外面候着,等待司徒蒙的消息。

    “父皇說,一有什麼消息就給他彙報,母妃也在。”雪晴公主說。

    “明白了,我現在就過去。”景淳想了想,還是說對她:“你先回去休息罷,讓他們也都休息休息,明日再來。”

    “救回來了?”

    “嗯,總算是救回來了。”

    雪晴公主點了點頭,她等在這裏不過就是爲了等司徒蒙的消息,得知人已經無礙,她便也放心回去了。

    解決了雪晴公主,景淳還要去給皇帝與簡貴妃彙報,今日一事,司徒蒙是一個意外,但他方纔從恭具仁口中得知,事情似乎並不簡單。

    “獵場邊緣沒有侍衛把守?”皇帝聽了景淳的彙報,臉色不是很好看,一邊的簡貴妃也顰起細長的雙眉,“原本在那裏的侍衛呢?”

    “被調走了,”景淳說,“說是受到兒臣下屬的吩咐,將他們調到獵場的大門外。”

    皇帝挑了挑眉,景淳繼續道:“可今天一整天,兒臣的護衛們都沒有離開過兒臣半步,不可能有人跑去給那些侍衛吩咐這些。”

    “也許帶司徒公子醒來後就能知道事情原委。”簡貴妃對皇帝說:“他定然知道些什麼,所以才被人下了重手,聽恭具仁說如果不是小六他們來得及時,司徒公子可能就救不回來了。”

    皇帝對身邊的老太監說:“傳令下去,圍獵暫停,大家都待在營地裏,不許出去。”

    在衆人各懷鬼胎的期盼下,過了三天,直到第四天的白天,司徒蒙才悠悠轉醒,他感覺自己的臉被什麼熱乎乎又溼滑的東西一遍遍地抹過,伴隨着斯哈斯哈的呼氣聲,他想用手將這玩意兒撥開,可雙手痠軟無力,根本擡不起來。

    好不容易睜開雙眼,首先進入眼簾的是一張毛茸茸的臉。

    司徒蒙:“……”

    濛濛:!!!

    穿着刺繡精美的華服的小狗嗷嗚一聲,想要撲進司徒蒙懷裏,半路被一直修長的手截住,一張傾國傾城的臉進入了司徒蒙的眼裏。

    那雙琥珀色的形狀漂亮的鳳眼定定看着他,從那人清澈的眼底,司徒蒙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司徒蒙自認這麼些年來,自己見過的美人也不少了,但美到這種程度,美到雌雄莫辨的人,他還是頭一回見。

    他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喉嚨乾涸,沒法出聲。

    這大美人似乎明白了司徒蒙的窘境,從一旁拿了一個杯子,用布帛沾了一點水輕輕抹在司徒蒙嘴脣,再慢慢滲入口中。

    “你太久沒喝水了,雖然每日都有喝藥,但太醫說你一開始喝水不能喝太猛,只能這樣蘸水喝。”

    司徒蒙艱難地點頭,因爲暫時無法發聲,他只能用這種方法表達自己的意見。

    方纔被景深抱下去的小狗又跳了上來,一邊搖尾巴一邊試圖給司徒蒙“洗臉”,都被景深擋開了。

    富二代見司徒蒙醒來,也高興地在旁邊嘎嘎地叫。

    很快,軍帳的布簾被掀開,景淳與姜太醫一起進來了,司徒蒙一看姜太醫的打扮,想到了什麼。

    姜太醫先是查看司徒蒙的傷勢,隨後又給他把脈,“公子恢復得不錯,再過半月左右就能下牀了。藥按着先前的藥方繼續喝,臣明日再來給公子換藥。”

    景淳點了點頭,見姜太醫吩咐完後沒什麼話要說了,便讓他先行退下。

    “司徒公子,我是大周的賢王,你身邊這位,是六皇子,這裏是新皇家獵場的營地。你受了重傷,被我弟弟六皇子救了,關於受傷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阿蒙纔剛醒來,你就不能等他好一些了再問嗎?”景深瞪了他哥一眼,護在司徒蒙跟前,就像一隻護小崽的母雞。

    司徒蒙聞言,扭頭看着這大美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景淳拗不過他弟弟,只能遺憾地出去了。景深待他哥離開,正要轉身與司徒蒙說話,卻聽見一陣沙啞的聲音,“劉深?”

    景深脊背一僵,像個潤滑不足的火機關,一卡一動地轉身,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成功發聲之後,司徒蒙說話總算流利了一些,但聲音依舊沙啞,“方纔那位是二皇子,也是賢王,他是你哥,你是六皇子……其實你不叫劉深。”

    景深就像做錯事的小孩一般,垂着腦袋,聲音如蚊子一般,“嗯,其實我……我叫景深。”

    “景”是大周皇族的姓氏,司徒蒙一聽便明瞭了。他本想質問景深爲何騙自己,可轉眼看到景深委屈無辜的表情,卻反而開不了口了。

    所以說美人撒嬌什麼的……真是太犯規了!

    司徒蒙嘆了口氣,責備的話他是說不出了,他現在喉嚨燒得難受,也不想說話,便躺在牀榻上,睜眼瞪着軍帳帳頂。

    景深等了一陣,司徒蒙似乎是打定主意不和他說話了,他便到一邊做自己的事,被他養得尤其圓潤的小狗濛濛像一個球一般滾滾而來,司徒蒙聽見帳篷另一邊窸窸窣窣的聲音,想看看景深在做什麼,一扭頭就看到了搶鏡的小胖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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