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這個,是從花火工廠直接帶來的,有螺釘的護腿;右邊這個,則是由揚州曾家所提供的,他們從揚州直營店買了之後還沒來得及用的護腿。”景深示意兩邊的火機關師同時打開火機關的開關,一時間,棉絮飄滿了整個公堂,還附着木屑。

    “天哪!棉被與木頭都被絞成這樣,要是人腿還得了?”

    “嘶——着太可怕了!我感覺我的腿已經開始痛了!”

    “單單缺少了一顆螺釘,竟然會變成這樣?!”

    圍觀羣衆們議論紛紛,知府不得不再次敲響了驚堂木,然而這次不比上次,過了好一會兒百姓們才陸陸續續安靜下來。

    此時林波已經嚇得整個人都在顫抖,他哭喪着道:“大人明鑑!大人明鑑啊!草民這只是……只是收了錢替人辦事而已,怎麼知道小小一個螺釘竟然會弄得這般?我……草民還以爲最多隻是火機關啓動不了而已!”

    “指使你的人是誰?”知府還想開口,景深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乘勝追擊道。

    “是……是一個姓李的老爺……”林波拼命回想起那人的特徵,“對!他嘴邊有一顆很大的痣,就像我手指這裏……這麼大!他約莫四十多歲,比我矮一點,右手上有一塊疤……”

    “他說的不是李家的二老爺麼?”百姓們中有認識李家人的,聽了他的描述後說道。

    “姓李?說的是揚州李家罷?他們家也是做火機關生意的。”

    “那怪不得了,同行競爭,姓李的耍陰招吧?”

    “這麼壞的人,要趕緊捉起來纔對!”

    “對啊!不能放他們逍遙法外!趕緊捉起來!”

    “快派人去啊!怎麼還在這裏磨磨蹭蹭的?!!”

    羣情激奮,加上簡統領與劉知縣的施壓,揚州知府無法,只能按照大家說的,派人去抓捕李家兄弟,卻不料到了李家,只有家主李老大在,老二和老三都已經畏罪潛逃了。

    衙役們回來傳遞了消息,簡統領道:“立刻把揚州封鎖起來,所有出入口都要嚴查,不能讓這些害人的畜生跑了!”

    簡統領的命令大於知府,衆衙役聽令行事,知府把林波暫時收監,至於司徒蒙等人,則無罪釋放。

    李老大也被府衙捉了起來,他原本與此事無關,也沒有能指認他的證據,但他卻認爲這是因爲自己疏忽管教。才導致兩個弟弟做出這樣無法挽回的事,他甘願替兩個弟弟受罰。

    如今李家正在風頭火勢,百姓們的眼都盯着府衙,等着揚州知府的裁決,揚州知府沒捉到李家老二和老三,便暫時將李家老大關押起來以平民怨。

    通緝捉捕李家老二和老三的通緝令傳遍了整個江南,受害者與家屬們用盡方法給官府施壓,可無論他們再怎麼施壓,該沒捉到的人還是沒捉到。

    同時,司徒蒙與白綺雲、先前被關押起來的花火工廠的火機關師們聚在一起開了三天兩夜的會議,想盡辦法如何安全地除去那些穿上了後無法脫下來的護腿。

    外界的吵鬧似乎與這一羣火機關師們隔絕開來,齊醫師也被請到了一起探討,終於,在第三天的下午,他們把穿上護腿後不敢除下的受害者們集中到花火工廠,由火機關師們協同匯元堂的醫師們一起把護甲脫下。

    第一個“以身試險”的人,是揚州曾家的一名管家,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但幸好,多做好事的人運氣都不會太差,在他想要脫下火機關護腿之前,便收到了護腿失靈的消息,這纔沒有把護腿脫下,一直等到了現在,花火工廠的火機關師們找到了安全除下護腿的辦法。

    一開始誰也不敢第一個嘗試,但曾家的管家站了出來,表示自己可以做第一個嘗試的人。

    司徒蒙親自上場,他用工具把護腿的外殼解了下來,剩下精密的內部結構,他先將火機關內核拆卸下來,如此,沒有了動力源,能造成的傷害便又減少了。

    在場衆人看着司徒蒙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拆解的工作,須臾,曾家管家雙腿上的火機關護腿被完全拆卸了下來,且本人安然無恙。

    有了第一個成功的例子,大家迫不及待涌上前,想要儘可能快地把火機關護腿拆下,司徒蒙讓他們排隊,表示這裏有充足的火機關師,一定會把他們的護腿都拆下,只是時間先後的問題,不必着急。

    另一邊,被通緝的李家兄弟如今正在揚州知府的家中,兩人並沒有外人以爲的落魄,彷彿那名幫工的指認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轉頭就忘了。

    揚州知府坐在主位上,李家兄弟坐在他右手邊的下位;而左手邊的座位,則坐着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

    那斗篷極其寬大,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其實他本人,並沒有旁人看上去那麼高大。

    幾個人就這次的官司做了一番檢討,重點強調李家兄弟的魯莽。李家兄弟對揚州知府愛理不理,對於這位黑斗篷的怪人倒是俯首帖耳非常順服。

    “那個給花火工廠打官司的人,是叫劉深麼?他什麼來歷?”黑斗篷問。

    揚州知府:“他是包先生的世侄,是一名舉人,聽說是包先生祖母家的親戚,與澄寧山莊的莊主司徒蒙關係似乎不錯,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黑斗篷皺了皺眉頭,“好好調查一下這個人,將他的所有--身份、背景、來歷、家裏都有什麼人、與誰關係好……只要與他有關的都要查!”

    “先生您是覺得此人有問題?”

    黑斗篷點了點頭,揚州知府聞言皺緊了眉頭,叫管家過來耳語了幾句,便讓他退下了。

    不查不知道,揚州知府一查,才發現最近一直有一股勢力在暗中調查江南火機關油倒賣一事,並且已經取得了不少實證,而這當中,又有那個叫做劉深的少年的影子。

    “前些日子那位大人曾送信與我,說最近朝廷會有一些動作,恐怕是有欽差大臣微服前來調查此事。那個劉深的背景很值得人推敲。”

    “可是這劉深也才十幾歲,二十歲不到,朝廷怎麼會有如此年輕的欽差大臣?”

    李家老二聽了黑斗篷的話,不禁疑惑道。

    “二哥說的不錯,我想這小子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不可能是欽差,只是陰差陽錯參與到其中。況且花火工廠的生意,本就需要大量的火機關油,他給司徒蒙幫忙買火機關油,倒也說得過去。”

    黑斗篷聽了李家兄弟的話,心中雖任有疑慮,但放心了不少,他想了想,對揚州知府說:“如果查到劉深的背景沒有問題,就把他捉回來好好教訓一番。既然敢插手我的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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