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貴妃原本還想說什麼,見司徒蒙這一跪,想說的話也忘了,忍不住上前把人拉起來,“瞧你跪得這麼急,有沒有撞傷膝蓋?疼不疼?”

    司徒蒙現在腦中一片空白,連膝蓋上的痛也忘記了,怔怔發着呆。

    景深替司徒蒙急了,“母妃您怎麼這樣嚇他!阿蒙你沒事吧?撞傷了沒?我看看……”

    “不……不用了!”司徒蒙現在哪敢跟景深拉拉扯扯?他不着痕跡地推開了景深,“我……草民沒事。”

    簡貴妃嘆了一聲,“娘也不說你們什麼了,這裏到處都是眼睛,你們自己小心點兒……深兒你扶他去上藥罷,方纔聽那聲音,肯定磕着了,你那兒有姜太醫的藥。”

    景深“嗯”了一聲,扶着司徒蒙走了幾步,忽然道:“謝謝您。”

    簡貴妃沉默着轉身走了,她沒離開院子,只站在銀杏樹下擡頭望着頭頂的月亮。濛濛不知從哪兒跑來了,蹭着簡貴妃的裙腳,簡貴妃將小狗抱了起來,看着小狗的臉,過了一陣,輕輕笑了起來。

    直到南巡隊伍離開時,司徒蒙才知道這是南巡的最後一站,景深不知用什麼方法讓皇上改變了原定的路線,在澄寧山莊下榻,並且將司徒蒙這些年來心心念唸的事情都完成了。

    因爲以後澄寧山莊的海上商隊已經變成了皇家商隊,船艦、人員、物資、燃料等全部都由天家提供,而這件事還瞞着朝廷,所以錢全部都是由皇帝的私庫出的。

    爲了省錢還有隱瞞此事,火機關油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在火機關司買,幸好皇帝以簡家軍的名義,在邊鎮有一個認識的可靠的地下商人。

    他雖然也幹着火機關油的買賣,卻不是像先前江南黑商一樣將火機關油倒賣到國外,只是以低價直接從北原收購火機關油,再以高價在大周賣出去,而且火機關油的純度甚至比火機關司出售的還要高,在使用時利用率很高,火機關制具的報廢率比其它的都要低--

    火機關油純度越低,雜質越多,在作爲燃料使用時越容易引起爆炸,而且雜質會堆積在燃料倉和管道等,很難清理,容易影響火機關制具的活動。

    景深這次又留了下來,作爲簡貴妃的孩子,他對於簡家軍埋在各地的暗線都非常熟悉,皇上也是看中了他這一點,並且景深與司徒蒙也算是青梅竹馬,感情甚篤,溝通起來比較方便。

    另一點,則是因爲皇帝的私心,作爲帝皇,他不可能完全沒有猜忌,況且如果海上商路真能如司徒蒙所說的利潤巨大,那麼當然是握在自己人手裏比較放心。

    他讓景深留下來幫忙,更重要的是,讓景深替他監督並且學習,日後取代司徒蒙成爲海上商路的負責人。

    景深多麼聰明的一個人,他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但作爲司徒蒙的戀人,過河拆橋這樣的事他斷然是做不出的,便想着能拖則拖,待兩年後他行了弱冠禮,在宮外開闢王府,迎娶了司徒蒙,那麼到時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司徒蒙依舊給自己人打工,也沒有那麼多隔閡。

    “少爺您真不需要多帶幾個人麼?這山高路遠的,您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羅武提着給司徒蒙收拾的行李,一直勸說讓司徒蒙,“不然您不帶僕人,帶兩個護院打手也好,聽說邊塞那邊很亂,多帶兩個人也能保護您。”

    司徒蒙謝絕了他的建議,“有六皇子在,你還怕我沒人保護麼?人家的侍衛不比我們的護院厲害?”

    羅武撇了撇嘴,心說先前景深被倒賣火機關油的綁了,救他出來的還是莊園的護院們呢!不過這話他可不敢當着景深的面說。

    “好啦!我們是去談生意,又不是遊山玩水,這些東西就不用帶了……”司徒蒙說着,一轉過身就看到景深把富二代和濛濛都帶上了。

    司徒蒙嘴角抽搐,“你帶它們做甚?”

    “我們這趟去邊塞,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來,你怎麼忍心丟下它們?”景深抱起小胖狗濛濛,“它們這麼久不見我們,肯定會覺得孤獨的,指不定會以爲被我們拋棄了。”

    在現代時司徒蒙也聽過這種說法,說寵物長久離開主人會得抑鬱,但他們現在是去工作,帶着兩隻寵物真的沒問題麼?

    景深不管他有沒有問題,執意要帶上富二代和濛濛,司徒蒙無法,只好隨了他的意,兩人騎上戰馬,告別了莊園裏的衆人,離開了澄寧山莊。

    由於火機關車最長只能坐到半個州府的距離,因此景深與司徒蒙這一行,要不停地換車,但景深早有準備,每隔兩次火機關車,就會有一次是騎馬趕路。

    兩人騎馬也走得不快,雖說是趕路,但大家都默契地延長這段路程的時間,沿途一邊欣賞風景,一邊喫喫喝喝,走走停停的,過了一個多月,終於來到了幷州,大周最北邊的州府。

    儘管距離平城還有不短的一段路程,但與司徒蒙曾經待過的京城與揚州相比,幷州人們的生活習慣與風土人情相差非常大。

    幷州百姓熱情洋溢,性格率直,無論男女都不拘小節,他們的熱情彷彿能融化冬日的冰雪,並且越往北走,這種情況就越是明顯。

    景深雖然知道幷州這邊的暗線與簡家軍的佈防配置,但他本人卻沒有到過幷州,比起在年下戀人面前不自覺強裝淡定的司徒蒙,他是真的非常好奇,並且不吝嗇地將這種好奇表現出來。

    兩人在幷州的某個縣城停留了下來,那裏有一個偌大的牧場,牧場主人曾經是軍人,後來因爲受了傷從前線退了下來。

    一開始他做的是馴養戰馬的工作,他用朝廷給的撫卹金開了一個牧場,養了不少戰馬,又低價賣給了當地軍營,自己曾經揮灑血汗的地方。

    後來牧場的規模越來越大,他也不止養馬了,還養了一些牛羊,不時爲當地軍營改善伙食。

    在牧場兜了一圈後,司徒蒙就挪不動腳了,由於澄寧山莊中沒有正軌的牧場,只有用來圈養海外買來的種馬的不算太大的草地;而整個揚州府,擁有牧場的人實在太少,因此他根本就沒有接觸過這樣規模的牧場。

    看到牧場中“百廢待興”的樣子,他又技癢了,想要給人家的牧場改造設施。

    作爲簡家軍的舊部,自家少主的要求自然是無條件支持的,況且牧場主老李也很好奇,自家牧場已經應有盡有了,他難不成還能搞出朵花兒來?

    司徒蒙給老李做火機關裝置時,認識了老李的兒子。

    小孩才十二歲的年紀,人很乖巧孝順,性格比起當年的小景深要可愛得多。

    他叫李閱,從小的理想就是長大後繼承家裏的牧場。他對司徒蒙正在做的事情非常好奇,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後看他改裝火機關,幾日下來,就與景深司徒蒙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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