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烏雲厚重，地上的枯葉飄舞，起伏曲折的鄉間小路難見人影，一座座破舊又矮小的房屋安靜無聲。
內城的風景依舊，唯一的區別，就是走了一些人，又住進了一些人。
“這裏就是荒城的內部嗎？我還是第一次進來。”
夏驚仙一個人走在最前面，身材高挑的她，依然穿着常人不喜穿的盔甲戰袍，雖有些暴露，但也充滿了爆炸的美感。
“嗯，方纔那座小城門雖破敗，卻是這內城重要的門戶，非常人不可進也。”伏天低語，饒是已經位高權重，成爲遺族族長的他，也是第一次受邀進入這荒城腹地。
“早就聽聞這裏面別有洞天，今日相見，竟沒想到是這等風景。”麒麟子點頭，數年過去了，他已經成熟了不少，和衆人走在一起，並無輩分之分。
“好久沒來這裏了……”
林平左右觀看，發出由衷的感慨。
他的面容依然沒有改變，只是眉宇間已不再像當初那樣厭世，而是多了些滄桑和穩重。
一旁，容貌看似近四十的莫道聞之點頭，不由追憶道：“記得上次來此城，還是百年前，他因意外，墜落了古……”
“莫道。”
可他說着說着，就被林平打斷，後者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這些了。
“唉……”
莫道一嘆，轉頭看向隊伍中一直沒有說話的三個人。
越發孤僻淡漠的姜離。
這些年變得有些沉默寡言的牧初璇。
以及稍稍蓄起了長髮，仙袂羅裙，瑤顏如玉，氣清質冷的藍如煙。
如果說幾年前的她，還像個二十歲左右的青春少女，活潑狡黠，古靈精怪，那麼現在，歷經了一些事情的藍家小女，已經少了些可愛靈動，多了點外人不可靠近的高冷和疏遠。
或許，她也並不想這樣，只是那個可以讓她敞開心扉，無所不言的人，徹底不見了。
隊伍就這樣陷入了沉默，很顯然，有些人還是沒能從徐越的隕落中走出來，消沉至今。
“那邊。”
不多時，拐過幾間無人居住，卻敞開着房門的老屋，林平就遠遠看到一個瘦弱的人影站在枯樹下，等待着他們。
“辛靈妹子，好久不見啦。”
夏驚仙走上前去，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露出了自己的大白牙。
可荒女卻沒什麼反應，輕輕嗯了一聲後，目光掃過數年不見的衆人，特別在藍如煙身上停留了幾息，轉身向內城更深處走去。
“走吧。”
衆人對視了一眼，緩緩跟上。
至此，除了身在域外，生死不知的藍晴，以及從幾年前就了無音訊，在羽神宗閉死關的凌璃，天地間所有的最強一代，便到齊了。
一路無言，衆人只感覺自己穿梭在凡間的古鎮小道中，彷彿要與世界脫節。
這沉悶的氣氛中，夏驚仙憋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辛靈妹子，你知道這次把我們全部叫到這兒，是爲什麼嗎？”
見狀，與她稍微熟絡的牧初璇才從兩側那排排舊屋上收回目光，輕語道：“辛靈，我們也很想知道這是爲什麼。”
聞言，荒女沉默了一會兒，終於緩緩道：“聽說，與近期妖魔的異動有關。”
“妖魔的異動麼？”
衆人心神一凝，想起一個月前戰神殿收到的那幾條情報，神色一下子變得嚴肅和凝重。
近月，已經沉寂了數年的妖魔，突然蠢蠢欲動了起來，蹤跡遍佈仙域周邊，除卻常年地處前線的東域荒城，以及當年的主戰場西漠外，天州上空和南嶺以南，這一次都出現了重重魔影！
唯有北海方向，依然安寧，因爲上個紀元末仙碑宗用最後的力量，將未來碑永鎮於北海海眼，堵死了那裏通往域外的唯一通道，保證了天晴之海的萬世安康。
“說起來，我前幾天也聽玄老頭提到了一些，天州之上那幾雙日月般的巨眼，有玄老頭他們熟悉的氣息，應該是邪念邪嵐那幾個天魔將沒錯！因爲天穹封印越來越薄弱了，導致他們的力量能夠透過結界，映照世間。”夏驚仙捏着下巴低語。
“但我覺得此次更意外的是，南嶺那邊的天之塹，竟然也成了妖魔進攻的目標！那邊的路……可不太好走啊。”林平目光微微閃爍，其他人聞言，也陷入了沉思。
北海以北，有海眼通玄，磁場混亂；西漠以西，乃焦土河谷，一片荒原；東域以東，是古淵深邃，截斷大地。
南嶺以南，就是衆人所說的“天之塹”了。
那是翻越南嶺的羣山後，一面橫欄在前方的無盡高牆，左右不知其寬，彷彿浩瀚宇宙，無窮無盡，上下不知其高，如同時間長河，沒有終點。
橫斷禁域，就生活在這面高牆之下，而妖魔，則在那高牆之上，居高臨下看着綿延起伏的南嶺衆山。
“天之塹有結界，無法飛越，無法御空，而牆體又有極強的吸力，導致來往者，必須像凡人攀巖一樣，順着那齊天高的懸崖峭壁一點一點攀爬或降落，這也導致曾經妖魔幾乎不走這條路，因爲守在天之塹下的橫斷禁域優勢太大了，一旦有妖魔從上面下來，就是陡崖上行動遲緩的活靶子，可以輕易擊殺……一如這次，祁正天前輩擊退的這支小股部隊。”生活在南嶺的牧初璇輕語，訴說着她知道的情況。
“但就是這條絕路，妖魔還是走了……這意味什麼？”有人接過話語。
“意味着，妖魔已經休養生息完畢，正在嘗試着各種入侵仙域的可能，打探情報，以便發動最後的總攻！”伏天咬牙，身上的戰紋，忽隱忽現。
“那就讓他們來。”
一道聲音，清冷冰寒，攜帶着無窮的殺意，讓衆人心中一顫，如落九幽。
“來了，就全部殺光！”
一直沒說話的藍如煙終於開口了，五年前，妖魔奪走了她的一切，五年後，復仇，已經成了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而她的修爲，也早已不如以往。
天玄境巔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