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連日的大雨還未停止,陰沉的天空似乎是在哭泣。
官山半山腰。
這裏曾是臨江城第一大家族沈家的宅邸所在的位置。
昨日轟炸過後,廢墟和屍體全都被清空了,如今這裏已化爲了一塊平地。
平地之上,修建起了一個鮮花擁簇的墳冢。
其中埋葬的,正是阮文漪。
此時,阮文漪的父母與胞弟正跪在墓前,弔唁這個永遠離去的女兒和姐姐!
三人哭得很悽慘。
曾經,阮文漪沒有在這個家庭中得到一絲關愛。而等她逝去之後,她的家人才反應過來她的好。
他們才明白,那個女人爲了這個家庭,到底付出了多少。而自己,又虧欠了她多少。
人就是如此,只有失去了,才發現曾經擁有的多麼珍貴。
三人弔唁完畢之後。
一直默默在一旁等候的方朔天讓一隊士兵將青幫九龍壓了上來。
這九人,是導致阮文漪死亡的罪魁禍首。
此時,九人的身上沒有一塊好肉,全身上下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口,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九人都受到了殘酷的凌遲之刑。
這樣的傷勢,九人本該早已駕鶴西歸了,但方朔天讓人給他們注射了興奮劑,強行給他們續了一天命。
在墳墓百米之外的地方,奄奄一息的青幫九龍面向墳墓跪下,頭全都抵在了地面上。
方朔天望着阮文漪的墓碑,悲傷的情緒再次涌上心頭。
他喃喃道:“阮小姐,我要讓這九人,永生永世在這裏向你磕頭謝罪!”
隨後,他一揮手,一輛水泥罐車駛來。
建築工人拉着澆築管道,將水泥灌在了青幫九龍的身軀之上。
半晌之後,一息尚存的九人化作了九個水泥雕像。
九個磕頭謝罪的雕像!
待到雕像落成,一隊士兵朝着天空放槍。
連綿不絕的槍聲,在爲這個逝去的人送行。
方朔天站在士兵前,右手放在胸前,低頭默哀。
他的身後,七大戰將整齊站成了一排。
七人同時脫下了軍帽,隨主帥一道默哀。
默哀完畢,阮文漪的父母,阮武與朱樂珍來到了方朔天的面前。
兩人跪下,齊聲感謝道:“謝謝戰尊大人爲小女報仇雪恨!”
方朔天扶起兩人,低聲道:“二老快起!這都是我應做的!阮小姐因我而死,日後我會替她贍養二老的!”
“謝謝戰尊大人!”兩人含淚道。
這時,阮文漪的弟弟阮文烽跑了過來,猛地跪下,哭道:“戰……戰尊大人!我……我想參軍!”
然而,那個對自己無比寵愛的姐姐,卻死在了自己曾經仰慕的青幫九龍手上,這是何其的嘲諷。
此刻,這個少年終於明白了,什麼是正道,什麼是歧途。
方朔天扶起阮文烽,欣慰地看着他,“好!我也正有此意,你能主動提出來,那就更好了。”
方朔天扭頭喊道:“貪狼!”
“是!”唐泓威出列小跑而來,“主帥,有何吩咐?”
方朔天指着阮文烽說道:“貪狼,從今天起,這小子就是你的人了,把他給我帶成一個好兵!明白嗎?”
唐泓威敬禮道:“明白!保證完成任務!”
阮武和朱樂珍再次下跪感謝了方朔天。
方朔天扶起兩人,“二老,請允許我單獨祭拜阮小姐,可以嗎?”
“嗯!”兩人點頭齊聲道。
隨後,衆人退去,方朔天拿着一瓶香檳酒,獨自走到了阮文漪的墓碑前。
方朔天盤腿坐下,望着墓碑上那張黑白照片,一時間悲從心起。
他強擠出一個微笑,開始喃喃自語,或者說,是在和一個這個逝去的女人對話:
“阮小姐,還記得剛見面的時候,你好像不怎麼看得起我,導致我對你還是心存芥蒂的。”
“後來才慢慢發現,你這個人還是挺不錯的,人也漂亮,能力還這麼出衆。”
“在得知你的家庭情況之後,我不自覺地把你和晴妹聯想在一起了。所以對你產生了些許同情,後來就自作主張,做了很多多餘的事情,得虧你沒有嫌我多管閒事。”
“阮小姐,很抱歉,對你做過一些不好的事情。如果沒有意外,明日我應該會向你求婚,也不知道你會不會答應我!”
“只可惜,現在這個答案永遠無法得知了……”
說到這,方朔天略微哽咽了一下。
“造化弄人啊!如果沒有那一夥東島人礙事,如果我沒有那麼自負,認爲自己可以掌控一切,或者說,如果一開始我就沒有把你牽扯進來,你可能也不會……”
“之前我還大言不慚地說過,我會保證你的安全!對不起,我食言了!”
方朔天眨巴眼睛,逼回了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阮小姐,我們還有一場慶功酒沒有喝,你應該沒有忘記吧!”
說着,他站起身來,打開了手中的香檳酒。
在往地上半瓶倒了之後,他昂首,將剩下半瓶一飲而盡。
苦酒入喉,方朔天的淚水忍不住滑落。
他趴在墓碑之上,帶着哭腔說道:“阮小姐!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