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北境,北狼城。
這一座草原上的邊境城市,依靠在綿延數千米的北狼山腳下。
它雖不是什麼繁華富饒的大都市,卻在整個世界都聞名遐邇。
因爲這座城市的土地上,曾經發生過一場響徹世界的巨大戰爭——北狼山戰役。
此時此刻,在城市中央最豪華的酒店內,方朔天正在一樓大廳中靜靜等候着蘭羽然。
草原烈日當空,紫外線格外強烈,蘭羽然不再像呆在南方時一樣,穿着鮮豔動人的裙裝。而是換上了樸素的戶外套裝,可即便這一身灰黃色的裝束,也難以掩蓋她出衆的樣貌與身材。
與草原上的姑娘不同,蘭羽然有着與衆不同的精緻感,因此吸引了不少旁人窺探的目光。
來到方朔天身邊,蘭羽然輕聲問道:“方先生,我們跨越一個大夏國土,跑到這來,是要去祭拜誰啊?”
方朔天神情異常嚴肅,沉聲道:“你還記得你父親說過的北狼山戰役嗎?”
“當然記得,父親說過,就是在這場戰役中,您救了父親一命。同時也是這場戰爭奠定了你的威名。”蘭羽然回道。
“對,沒錯,我此次前來,便是爲了祭奠在這場戰役中死去的那些兄弟。還有……老主帥……”
說着方朔天的目光變得凝重,語氣逐漸變弱,腦海之中浮現出來那場慘烈的戰鬥。
蘭羽然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便不再過多追問。
隨後,兩人離開了酒店,乘坐出租車往城外趕去。
一路上,方朔天一言不發。異常沉默。
出租車駛入盤旋曲折的山路,最終來到了山的另一邊。
抵達了一個山路隘口,出租車司機將車停了下來,說道:“二位,再往前去就是烈士陵園了。汽車不能進去,我就只能把你們送到這兒了。”
“好的,謝謝你。”
方朔天付了錢,便同蘭羽然下車徒步向前趕去。
望着綿延起伏的山勢和茂密的原始叢林,方朔天思緒萬千。
“這裏……曾經是流淌着鮮血的戰場啊!”方朔天感嘆道。
“嗯?看着不像嘛。”蘭羽然輕描淡寫地回道。
她猛然察覺到自己說話的語氣不對,立刻道歉:“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方昨天微微一笑,說道:“沒事兒,這裏現在確實也不像戰場了,畢竟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了,植被都恢復的差不多了。戰場是消失了,可那一場戰爭將永遠難以磨滅,那些英雄,始終我在我們心中。”
“是的!”蘭羽然點了點頭。
穿過密林,視野逐漸變得開闊,一塊平坦的土地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在眼前這塊平地之上,插滿了宛如魚鱗一般密集分佈的白色石碑。
每一塊石碑之下,都是一個英雄,這面積廣闊的平地,是一片英雄冢!
青山處處埋忠骨啊!
望着這密密麻麻的墓碑,蘭羽然眼眶不禁溼潤。她的父親也曾是軍人,看到這些爲了守衛國家而犧牲的烈士,她內心同樣悲痛萬分。
方朔天喃喃道:“兄弟們,我回來看你們了。”
默哀了一分鐘,方朔天繼續朝着墓碑深處走去,蘭羽然緊隨其後。
“蘭小姐,你知道這個英雄冢裏面還埋葬了誰嗎?”方朔天沉聲問道。
“不知道。”蘭羽然搖頭。
“大夏七軍的前任主帥。龍尊!”
“老主帥?他怎麼會埋葬在這兒?”蘭羽然一臉疑惑。
作爲七軍前任主帥,死後理應受到國家的最高禮遇,怎麼可能隨便埋葬在了邊境呢?
方朔天呼出一口氣,說道:“這是老主帥自己要求的。當年北狼山戰役,是他從軍三十餘載的第一次慘敗。更是他一輩子的痛。所以,他死後決心和戰死於此的兄弟們葬在一起。”
蘭羽然微微點頭,不再多說什麼,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方朔天對這個老主帥的感情格外深厚。
走到了英雄冢的盡頭,一座長滿荒草的無碑墳冢赫然出現。
“這……就是老主帥的墳冢了。”方朔天說道。
蘭羽然點了點頭,隨即上前,替自己的父親爲這個老英雄磕了三個響頭。
待她祭拜結束,方朔天說道:“蘭小姐,麻煩你迴避一下。”
“好的。”蘭羽然懂事地後退了數十米。
方朔天跪在了墳冢前,從懷中掏出來一瓶廉價的老白乾,打開後倒了半瓶在草地上,自己又舉起酒瓶喝了一口。
“老頭子,我來看你來了。這是你老家的老白乾,來嚐嚐,味道對不對!”方朔天眼含熱淚,卻面帶笑容。
“這一晃都四五年過去了,時間可真快啊。還記得我剛跟你學功夫的時候,差點沒把你氣死。現在想想,還真想念那時候的日子啊……”
“老頭子,我順了你的願,繼任了主帥位置。也許我天生不適合當一個統帥吧,比起你來,我做的差遠了。”
……
方朔天對着青冢不停說話,似在同一個老友交談。
“老頭子,多的不說了。今天來看你,是想跟你說,我準備進京了。”
“雖然你以前叮囑過我,帥不入京!說什麼會有大麻煩,到今天我也沒搞明白這麻煩到底指什麼。”
“不過,有很多事情我得進京才能弄清楚。”
“一年前襲擊我的人到底有何目的?盤古會?方家覆滅的真相?晴妹的身世?當然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兒,那就是……”
“調查老頭子……您的死因?”
方朔天的眼神變得深邃,腦海之中不停迴響着這些疑問。
“所以,對不住您老了。我必須要入京了。如果你泉下有知,希望不要責備我!”
說罷,他將瓶中最後的老白乾一飲而盡。
起身之後,喃喃道:“錯過了一年,耽誤了太多事情,但這一次,是時候讓所有事情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