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到陸家,就見傅宣禮的車停在門口,他站在車邊。
顧青嬋神色微變,突然握緊了身邊蘇姒的手,“他...他怎麼在這裏?”
傅憬解釋,“結婚前,雙方父母要見個面,所以我就讓他也來了。”
當傅宣禮看到顧青嬋被傅憬抱着從車上下來,然後坐上了輪椅,這麼多年來的委屈和怨恨似乎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他怔怔地望着她,悵然若失,腦海裏想的是,爲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
顧青嬋不僅很消瘦,而且蒼白的臉上總是帶着幾分憔悴。
傅憬推着輪椅走了過來,顧青嬋始終垂着眼睫,沒有去看他,放在腿上的手微微顫抖。
他以爲她是怕他,喉間像是哽着什麼似的,難受至極,便一言不發地率先進了屋裏。
“來了啊?快到裏面坐。”
陸宗遠早就知道他們要來,還親自準備了午飯。
他招呼了一會兒,就又去廚房忙了。
蘇姒看了眼顧青嬋和傅宣禮,就把傅憬一起拉到了廚房,“我爸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們去幫他。”
客廳的氣氛有一瞬間的沉寂。
“你的腿怎麼回事?”
終是傅宣禮先開口了,看着她瘦削的臉龐,眼底是滿滿的心疼。
“出了點意外。”她輕聲解釋。
“這次回來還走嗎?”
顧青嬋沒說話,傅宣禮不由往前坐了點,又說道,“難道你不回顧家看看?前段時間,顧家也出了點事情。”
“什麼事情?”顧青嬋這才擡頭看向他,眼底帶了幾分擔憂。
他不由自嘲笑了一聲,“我還以爲你真不在乎呢,老太太沒事,就是你哥的兒子出了點意外,腿斷了,現在也坐着輪椅。”
“顧珩?”
“嗯。”
顧青嬋皺了皺眉心,想着到時候還是要回顧家一趟。
兩人的話題又終結了,只要傅宣禮不開口,顧青嬋就沉悶着不說話,她以前就是這樣的性格。
傅宣禮見她說話最多的時候,是和大學裏那幫同專業的教授一起交流的時候,她整個人就像是會發光一樣,比宇宙裏的星辰還要耀眼。
“咳咳..咳咳咳....”
客廳的窗戶開着,顧青嬋吹了點冷風,就忍不住咳嗽了起來,蒼白的臉蛋都泛起淡淡的紅。
傅宣禮連忙起身把窗戶關了,然後給她倒了杯熱水。
指尖相觸,兩人都愣了一下。
“謝謝。”
她捧着水杯,慢慢地喝。
傅宣禮的手緊緊地按在輪椅旁側,眉眼帶上了幾分煩躁,但又怕嚇着她,就壓着怒火說道,“顧青嬋,你是啞了嗎?那麼多年不回來,你就不會解釋一句?你能不能隨便解釋一句?只要你說,我就相信。”
說着說着,他聲音哽咽,眼眶都紅了。
她神色一僵,拿着水杯的手就鬆了。
傅宣禮怕熱水灑在她身上,連忙接住了水杯,熱水濺了出來,將他的手背燙紅了一片。
“沒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燙不死。”他把水杯放到一邊,然後坐在距離顧青嬋最近的沙發上生悶氣。
顧青嬋慌張地看着他,不說話,那他也不說話。
但是呢,傅宣禮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
蘇姒和傅憬躲在廚房門邊看他們呢,這時見傅宣禮走過來,兩人連忙若無其事地站好,然後假裝擇菜。
“你們出去,陪你媽聊聊天。”
“啊?你不和她聊嗎?”蘇姒詫異地問道。
傅宣禮煩躁地說,“她一個悶葫蘆,半天說不了一句話,有什麼好聊的,我不要和她聊。”
“神經病。”
這句話是傅憬罵的,弄得傅宣禮瞪了他一眼。
傅憬和蘇姒去客廳陪顧青嬋了。
傅宣禮把廚房的門關上,就朝切菜的陸宗遠走去。
“親家公。”
“幹啥?”
“當年她騙婚,丟下我帶着兒子跑了,一走就是那麼多年。把兒子送回來給我養,結果自己又不回來。現在回來了,她還不和我說話,爲什麼啊?
你說她怎麼能這麼沒良心,好歹我也養了兒子幾年,回來看看我都不來。而且她媽還在呢,也二十多年不回家看看。”
“......”
這個情況怎麼聽着那麼熟悉?
陸宗遠的臉色頓時就黑了,把手裏的菜刀一扔,就和傅宣禮唸叨了起來,“你這叫慘?你慘個屁!蘇姒她媽,到現在還沒回來!帶女兒一走就是二十多年,我前幾年才找到寶貝女兒,現在連老婆的影子都沒看到!”
傅宣禮詫異,“你老婆不是在坐牢嗎?”
“不是,上個老婆,就是和你老婆是朋友的那個!”
等下,不對勁。
陸宗遠說完這句,兩個中年男人對視良久,突然異口同聲,“她倆不會約好的騙婚吧?”
傅宣禮想了想,反應了過來,“你的意思是,丁宴根本沒死?也是帶着孩子丟下你跑了?”
“......”
他都說的這麼明顯了,還用得着再問一遍嗎?
傅宣禮回憶了下往事,“之前紀怡如幫青嬋離開帝都,我看到來接她的飛機裏面,有個人長得和丁宴很像。我以爲她死了,那人只是長得像,現在感覺好像就是丁宴。”
兩個老男人又對了幾件事情,然後就確定了,他倆都被騙婚了!
或者說,那倆女人就只是爲了騙他們生個孩子!
操!他倆一個頂級世家的家主,一個總統備選議員,被自己的老婆玩得團團轉,這輩子簡直沒那麼無語過!
陸宗遠把鍋鏟一扔,“氣死我了!”
結果剛抱怨完,就聽到外面傳來蘇姒的聲音,“爸,可以喫飯了嗎?我沒喫早飯,好餓啊。”
陸宗遠連忙把鍋鏟重新拿起來,對外頭說,“馬上就可以吃了!你先喫點零食墊墊肚子!別餓壞了!”
“快點,你兒媳婦餓了,你搭把手!”他還喊了聲氣憤的傅宣禮。
傅宣禮只能幫忙切東西,切個排骨差點把砧板也給剁了。
“你知不知道她們這些年在國外幹什麼?”
“那你要去問顧青嬋,我哪裏知道。”
陸宗遠知道伊米爾和丁宴的關係,但丁宴做的那些事在國內都是犯法的,他不可能隨便告訴別人。
“她們爲什麼要騙婚?憑什麼只要孩子不要我?”
傅宣禮咬牙切齒地剁排骨,“把我也帶走怎麼了?差我這一口飯不成?!”
陸宗遠看了眼幾乎被剁成肉泥的排骨,嘴角微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