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夜白……

    你真的要這麼做麼?

    盯着眼前的湯碗瞅了半刻,眼裏有猶豫之色在流傳。

    最後,那些遲疑都變成了破碎的光,她緩緩仰頭,將碗裏的湯一飲而盡。

    但願是她多想了。

    即使沒多想也不要緊。

    陸夜白已經印入了她的血肉靈魂,她就不信自己還能將他從自己的世界裏剔除。

    幾分鐘後,陸夜白端着兩盤菜走了出來。

    見她老老實實的喝完了湯,不禁笑道:“廚房裏還有呢,需要我再去添一碗麼?”

    江酒仰頭一笑,“你拿個碗來陪我一起喝。”

    “好。”

    門外。

    沈玄站在臺階前,眯眼看着裏面溫馨的一幕,眼眶漸漸溼潤了起來。

    他緩緩擡頭,望向暗沉的天幕,心思一片疼痛。

    老天爺,這就是你賦予他們的結局麼?

    既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們廝守,爲何還讓他們在過程中愛得如此深沉?

    現在他們分不開彼此了,你卻降下這樣的災難,他們何來的未來可言?

    一滴眼淚順着他的眼眶滾落,他的身體在寒風中輕顫。

    酒酒,別怪我,哥捨不得你離開,你的孩子跟父母大概也是捨不得的。

    我知道你唯一牽掛的只有陸夜白,他是你的命,或者甚至超越了你的命。

    可這世上有太多牽掛你的人,爲了不讓他們心傷,我只能用這樣的法子留住你。

    別怪兄長。

    餐廳內。

    江酒喫飽喝足後,美滋滋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溫柔地看着正在廚房清洗餐具的男人。

    她這一生,其實也無憾了。

    哪怕下一刻就死去,她也沒有半句怨言。

    陸夜白從廚房走出來,溫聲道:“你已經累了一天了,咱們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江酒朝他伸出了手,“你抱我。”

    陸夜白自然不會推辭,附身將她抱了起來,踱步朝門口走去。

    江酒圈着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胸膛上,兩人在風雪中走了片刻後,她這纔開口道:“那湯裏,下了失憶的藥吧。”

    陸夜白的情緒沒有絲毫的變化。

    因爲他深知自己如果表露出任何的破綻都會被她看出來。

    只要他不承認,她就只是在猜測。

    自從來了暗龍後,她何時又沒在猜測?

    估計她每一刻都在想他什麼時候會對她下失憶的藥吧。

    “我說沒下,你會信麼?我說下了,你又會信麼?江酒,我們珍惜眼下的時光,少一些猜忌吧。”

    江酒低低一笑,“好,我不猜了,是什麼就是什麼吧,說實話,你用失憶藥不一定能抹除我的記憶,不信咱們打個賭。”

    陸夜白輕笑道:“這種沒趣的賭,不打也罷,回房間後好好睡覺,別想太多了,懂?”

    “嗯。”

    快到主屋門口時,江酒又開口了,“陸夜白,你的機會只有這一輩子,我餘生許了秦衍,所以哪怕是做一對亡命鴛鴦,你也要牢牢的抓着我,懂麼?”

    “嗯。”

    江酒只覺腦袋越來越沉,眼前都開始模糊起來。

    她是誰?

    是名醫無名氏,又豈會感受不到身體的異樣?

    看來他還是對她下了失憶藥啊。

    一覺醒來,她大概會徹底忘了他。

    “陸夜白,我們來世再見。”

    伴隨着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她緩緩閉上了雙眼。

    陸夜白頓住了腳步,垂頭看着懷裏的嬌顏,俊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色。

    好疼。

    那樣的痛徹心扉,彷彿要將心臟從體內生生剜出來一般。

    他近乎貪戀的注視着她的五官輪廓,似要將她刻入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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