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會跟南一溪在每年清明節的那一天凌晨去梧桐路,喝幾罐啤酒。
讓她真正站在已逝雙親的墓碑前,她不敢,她退縮...
小時候,人人都說她性子倔得像牛,不服輸還死犟。
遇到什麼個困難事兒,別家小孩子哭哭啼啼跟大人說,她只悶着頭不吭聲,背地裏跟這件事死磕。
上小學,數學課上有一道雞兔同籠算術題,她沒算對,被老師批評了。回到家,立馬就讓齊樾給她買了一大堆跟雞兔同籠有關的數學題,那一寫就是一宿。
所有人都以爲蘇芍心性極堅,可偏偏在父母離世的八年之中,她性子突然變得像是蝸牛一樣,瑟縮在軀殼裏,苟且活着。
沒有理想,沒有目標,甚至沒有活着的意義。
曾經那個“別人口中的小孩”,轉眼成了一條潰爛的鹹魚。
再堅強的人也會有軟肋,更何況從小就生活在家庭幸福融融之下的蘇芍。
這種突如其來的劫難,讓她崩潰,也讓她一身驕骨頃刻碎裂。
蘇芍坐在地上,面容明媚舒然,“老蘇,老媽!我終於敢來看你們了...”
“剛纔在路上宋晏還問我,爲什麼八年都沒來過,今年就突然來了。”蘇芍動手拆了一瓶白酒,“我想了一路,也沒想明白。”
她把白酒灑在墓碑前的一塊兒空土地上,“直到剛纔看見你們兩個人的墓碑,我才幡然醒悟。”
八年裏,不來不是因爲不想,而是因爲不敢...
她太墮落了,用那樣渾渾噩噩的生活狀態來見父母,沒臉,更覺得丟人!
樹蔭下,穿着一身黑色休閒裝的男人就筆挺站着。
碎光斑駁落在他眉眼間,歲月靜好,山河動聽。
明明渾身沒有一件亮色的衣服,卻讓蘇芍看着挪不開眼,好像他整個身上都渡了一層光暈。
“他叫宋晏,是一位很了不起的急診科醫生。”蘇芍看着那清雋的身影,勾脣呢喃,“是我喜歡的人,更像是我的救贖和信仰。”
“我一直覺得,這輩子從你們離開我後,就這樣稀裏糊塗過完算了。自從遇到他,我好像有些清醒了,清醒的知道自己要爲了什麼繼續活下去。”
“我現在上了大學,在a大新聞系。很好笑,我連新聞聯播都沒怎麼看過,偏偏還選了這個專業。”
蘇芍噗嗤樂了,就像是昔日一家三口坐在沙發上聊天一樣輕鬆,“我不懂新聞。可宋晏說,我對新聞挺有天賦的,他是第一個認可我所選擇專業的人。”
“他嘴毒,但是心熱。在對每一位患者時,總能謹慎又細心的去處理。還有,他在爲患者做心肺復甦的時候,那豁出一切去挽救一條生命的模樣,真的很颯。”
“我有時候就會想,要是你們出事的時候,他能在現場就好了...”
蘇芍收回目光,溫笑着去看那墓碑上的照片。
男的俊朗風華,女的韶顏如玉,那是她已逝八年的父母。
“他是光。”
“而我,也會努力讓自己成爲能擁抱‘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