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有一會兒，她似乎聽見凳子腳在地板上摩擦的聲音。
然後，一陣清爽的薄荷香竄入鼻息前，聞起來很舒服。
有節奏的呼吸聲，和筆尖落在紙張上的沙沙聲，交織成了一副繾綣畫面。
寫字的沙沙聲持續了半晌。
剛落下不久，蘇芍就皺着眉睜開惺忪的雙眼。
她還有點兒暈乎，睫簾輕顫了幾下，才發現跟前坐着的宋晏。
猛地撐起手臂，一瞬間清醒，“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宋晏擡腕了下時間，“一個小時前。”
一個小時？
蘇芍慌了。
趕緊用指尖去摸自己的脣角，有一點點溼潤...
操了啊！
她剛纔就用那副見不得人的睡姿在宋晏跟前睡了有一個小時？
“你怎麼也不叫醒我？”蘇芍手忙腳亂抓起自己身上蓋着的衣服袖子去擦溼潤的脣角，擦完了，她才覺得不對勁兒。
自己今天好像根本沒穿外套！
那身上這件...
蘇芍有點兒尷尬，把肩膀上的衣服拿在手裏，“我不是故意的...我還以爲我今天穿了外套來...”
宋晏，“沒事。”
說完，又補了一句，“本來也是要給你穿的，外面起風了。”
蘇芍抱着懷裏的衣服，傻兮兮“啊”了一聲，然後利落把衣服給三下五除二套在了身上，“那你早說啊，這樣我剛纔就不脫下來了。”
起止是外面颳風了，蘇芍覺得她心裏就正在颳風，而且還是超級颶風，讓她整個人都飄到了天上。
宋晏用一隻手背的骨節撐着下顎，眼眸在燈光下暈開了一抹笑意，可那笑意藏得深沉，沒能讓蘇芍發現。
“給你。”修長的指尖把一張紙推到了蘇芍眼前。
紙上密密麻麻，寫了不少字。
蘇芍垂眼，很認真看着宋晏遞來的那張紙。
筆跡遒勁有力，透着沉穩內斂。
宋晏見蘇芍不說話，動了下脣繼續解釋，“不是嫌繁瑣麼？也懶得看說明書。”
他手指在那張紙頁旁輕輕敲打了幾下，“這樣都給你列出來，能不能保證每天都按時塗藥？”
蘇芍死死剋制住脣稍的弧度，“能...”
她聲音很小，怕稍微大聲點兒會笑出來。
空氣裏，四處蔓延的除了有甜膩味，還摻雜了沁人心脾的薄荷香。
蘇芍嗅了嗅，“哥哥，你是洗澡了麼？”
宋晏聽着那磨人的稱呼，想糾正，但話到嘴邊兒，卻換成了一個“嗯”。
那胸腔震動共鳴而出的“嗯”，裹着男人成熟的嗓音，撩人的不是一丁點兒。
如果可以，蘇芍很想就地懷孕...
“洗澡就更應該叫醒我。”蘇芍磨着牙。
早知道就不睡了，或者裝睡多好，還能聽見她家宋哥哥洗澡的聲音！
“哥哥，你用的什麼牌子的沐浴液？好好聞！”蘇芍把身子往宋晏跟前湊了湊。
她是真心覺得宋晏用的沐浴液味道很好聞，沒有刺鼻的那種香味兒，就是薄荷混着雪松，單調又極有品的味道。
宋晏挑了下眉，擡手擱在鼻前嗅了一下，“聞不到。”
蘇芍眼眸一閃，故意撩他，“我能聞得到就好，真的好喜歡你身上這個味道。”
話音剛落下，她面前的宋晏撐着桌子慢慢站了起來。
腰往下微彎，白皙的脖頸垂到了蘇芍面頰一側。
蘇芍坐在椅子上，被宋晏這突如其來孟浪的動作嚇得脊背僵硬，一動不動。
鼻息前縈繞的味道更濃郁了。
她呼吸逐漸急促，好像那薄荷味道帶着星火，將她從裏到外燒得只剩下一把焦骨。
片刻，耳畔傳來男人清清冷冷的聲音。
“那，再給你聞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