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民卿沒見過蘇芍，就是覺得小丫頭模樣生得很精緻，骨相不錯，筋骨柔軟，是個唱青衣的好料子。</p>
這人要是在他手裏，保管不出三四年，能紅遍大江南北！</p>
祥叔也看到了蘇芍，第一眼他還沒看出是誰來，到後來，竟然忍不住張大了嘴，激動扭過頭去看程如海！</p>
程如海是一眼就把人給認出來了，他本來冷硬蒼老的表情，瞬間抽搐了一下，皺紋跟着抖...</p>
昏花的眼，竟然有些溼潤。</p>
是他的小倔丫頭回來了，是藥藥回來了啊！</p>
屋外有三個人情緒各異，屋內還有一個人，剛把一口清茶含在嘴裏，聽見院中少女的譏諷聲，僵了身子，緩緩站起來...</p>
“你是誰？”許民卿皺眉不悅，“程家園的弟子？”</p>
“是！”蘇芍走上前兩步，認出了許民卿。</p>
她幼年時，就知道許家班的班主和師傅有矛盾，後來才知道，那位許班主還是她的師叔。</p>
這位師叔隔三差五就來程家園尋釁滋事，不是說程家園搶了他們的生意，就是說程家園曲藝不精。</p>
這人把錢和麪子看的極重，心眼兒又小的跟針孔一樣。</p>
“見過許師叔。”蘇芍行了個青衣禮，對許民卿也算客氣，“程家園小徒蘇芍，有禮了。”</p>
寂靜的屋內，能聽到男人的呼吸沉了些...</p>
程家園小徒——蘇芍？</p>
一道清冷的低笑聲，從男人脣梢溢出，帶着些驚詫。</p>
程如海看着門口那娉婷嬌美的少女，豐厚的脣蠕動了下，一句話都說不出。</p>
小丫頭來看他了，還替他出頭呢，說她自己是程家園的小徒。</p>
“程家小徒？”許民卿像是聽了什麼笑話，眉眼帶着譏色道，“這落魄院子，還有徒弟呢？”</p>
“女娃娃，許某看你筋骨不錯，不如來我許家班！我保證，不出三年，不！兩年！你一定會成爲陵城名角的。”</p>
蘇芍笑着搖頭，目光澄澈盯着那頭花已然花白的老人，“多謝師叔好意。一日爲師，終生爲師，師帶我誠，我必不欺師！”</p>
聽聞此話，程如海老臉動容，滿是感動。</p>
他掃了眼許民卿手裏拎着的那破凍頂烏龍，跟他藥藥比，爛得像是一坨屎！</p>
聽見蘇芍乾脆拒絕，許民卿有些惱意，“你可知道，如今程家園唱戲早就不賺錢了！只有我許家班，唱了戲給得出錢。”</p>
“你還知陵城喬苑？後天，喬家老太太八十大壽，便是請我過去開嗓。程家園就在隔壁，人家怎麼不請你師傅去？偏要來南區請我去？”</p>
許民卿得意又說，“這些年，程家園名頭大不如前了。要是想賺錢，還是要到我許家班來，我看你這女娃天賦極佳，怎麼還不知好歹？”</p>
蘇芍不動聲色冷笑了下，往前邁幾步，擋在程如海跟前。</p>
“論規矩，我稱您一聲師叔，論技藝，我也可稱您一聲師叔。可若論胸襟，論情懷，諒我這一聲師叔喊不出口。”</p>
“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戲曲師傅，傳的是本事，是能耐，是文化的命和根。而非是把本事物質化，貼上標籤，賺錢做賣錢，成了你的搖錢樹。”</p>
蘇芍淡淡看了眼許民卿，“我師可爲師，您只可爲商人，非曲藝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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