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在說這一句話的時候，環在蘇芍腰間的手，不可控制的輕輕顫抖。
那一段記憶，一直是他深深牴觸的，不敢去回憶的。
如果沒有懷裏的人，他這輩子都寧願不去想，做一個躲避現實的人。
因爲那段回憶...太讓人痛苦了。
“他們要我回家，砸碎了我的電腦、還有夢想。”
“可真正讓我夢想碎爛的，不是電腦被砸，而是...”
他喉嚨滾了滾，卻一個字沒說。
蘇芍覺得頭頂發間有一些溫熱，很灼燒，燒燙了她的心，帶着密密麻麻的疼。
她知道。
江遲在咖啡廳跟她講了。
江遲在講的時候，表情很是沉重，蘇芍在聽的時候，心情更是抽痛。
“我說，我要離開。離開這座城市，離開這個家，離開所有的一切！”宋晏聲音沉啞，微微發抖，“我跟我父親斷絕了關係。年輕氣盛時的我，忘了那個在一旁泣不成聲的女人，忘了她在這個家裏的如履薄冰，忘了我曾是她的一切。”
“我拿了件外套，搬着被砸壞的電腦主機。我走得義無反顧，把她那些崩潰挽回的話語，全部摒棄在耳外...”
“就在我走出公寓單元大門的那一刻，就在那一刻...”
他聲音哽咽，更啞了些。
隔着聲音，蘇芍都能聽到他心裏錐心刺骨的痛意。
悲劇，就是在那一刻發生的。
那一刻，徹底摧毀了一個少年的夢想。
那一刻，徹底擊垮了一個少年的人生。
那一刻，徹底讓宋晏丟了光，丟了活下去的意義，也丟了他自己。
“她跳了下來，裙襬飄蕩在我的眼前，髮梢隱隱能親吻到我的臉。她...她的頭磕在臺階上，血從她身下緩慢涌出來，涌到我的腳邊。”
“有時候，我也在想，如果當初我放棄了電競夢，是不是她就不會用這樣殘忍的方式來懲罰我。如果當初我發現了她已經有了精神問題，也許不會那麼決絕只留給她一個背影。如果...如果當初從樓上跳下來的是我...”
是不是不用再這麼愧疚、罪惡活下去。
可是...這些都是如果。
人世間，從來不會有如果。
“丫頭，我恨我自己。我無數次幻想過，如果能打開窗戶，一躍而下，就可以結束掉這一切了。可是我又做不到，我不想帶着一身罪惡去見她，如果要見，起碼讓我先贖罪吧。”
蘇芍仰頭看他，“所以，你選擇了學醫。”
宋晏悶沉“嗯”了聲，“是，我學了醫，爲了她。既然我沒有保護得了她，那就讓我保護更多的人吧。”
這是他學醫的初衷。
贖罪。
“宋晏！”蘇芍翻身，從宋晏懷裏掙脫出來，坐在他腰上，俯眼看着他。
她繃着臉，嚴肅又認真，“我不允許！從現在開始，我不允許你擁有那些輕易就把生命交付出去的念頭。”?
“我們簽了合同的，終身合同。”
“你屬於我。你的人，你的心，你的生命，全部都是我蘇芍的！”
“我宣判你，給我好好活着，好好愛我，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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