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瑕坐在夜色之中,她的心情很不好。

    已經是第二個晚上了,張子軒沒有回來住。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一般來說,張子軒並不會和她吵架,從前世起,他們就極少吵鬧。但是這一世的張子軒畢竟是失去了和她從小一起相處的記憶,有些事,總是差着那麼一點的。

    上一輩子她和張子軒算是青梅竹馬,從小認識,但這輩子,僅僅是兩年前才重遇,雖然張子軒待她極好,但終究還是有些不同的。

    昨天半夜,她和張子軒吵了一次,是重遇以來的第一次吵架。

    張子軒平時睡相極規矩,也許是因爲他身爲軍人,他入睡時並不會亂動或者說夢話之類,經常保持一個姿勢睡到天明。但是昨晚,吳瑕見他睡得不□□穩,還聽見了他在夢中喃喃“陳玉樓”三個字。

    這三個字放佛一盆冷水澆下來似的,吳瑕整個人都驚醒了。

    吳瑕表面上看來並不介意這件事,其實,她明白自己的丈夫,心裏還是在意着陳玉樓。

    或許說,陳玉樓是張子軒唯一在意的男人。

    那些往上貼的男男女女,比如訥敏格格之流,吳瑕一點也不在乎,因爲那些人入不了張子軒的眼,不需要她出手,張子軒自己就會解決得乾乾淨淨。

    可是陳玉樓卻不一樣。

    她心中一悲,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她一腳踢在張子軒的腰上,把還在睡夢中的他踢了下牀。張子軒的頭還重重地在牀邊的八仙桌腳上磕了一下,在寂靜的深夜裏發出一聲悶響。

    張子軒立刻便醒了過來,他先是眼神迷茫地從地上坐起,一時間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捂着頭,看向披衣坐起的吳瑕,好一會才明白了是自己的妻子把自己踢了下牀。

    “你是怎麼了?無緣無故的。”,他心裏也有氣,有誰敢如此對待他,如果換了個別人,他早就直接把人打發了,但是面對吳瑕,他還是儘量地壓抑着火氣,儘管如此,說出口的話語氣還是差了一些。

    “你剛剛做夢了,你還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夢嗎?你喊着誰的名字呢?”,吳瑕披上外衣,語氣冷淡。

    “………”,張子軒感覺無語,他剛纔的確是夢見了陳玉樓。這些天,他一直惦記着要打壓陳玉樓以及他所控制的湘軍,日有所思,自然夜裏夢見了也不奇怪,但這些並不是什麼綺念。

    但是當下他內心有氣,加上連日來手下的將領並不贊同攻打湘軍,因爲目前的形勢看來,擴展地盤的最佳方案應該是北伐。當時北方比南方更亂,勢力不穩,集中火力北伐自然是對滇軍最好的方案。這些事情,張子軒沒有對吳瑕提及。

    被八仙桌腳磕碰到的頭嗡嗡作響,而且已經腫起來了,張子軒臉色陰沉地從地上站起身來,對着吳瑕,語氣冰冷。

    “我就是念叨陳玉樓了,你能把我怎麼樣?”,他內心不痛快,於是便不想解釋。

    “你……!”,吳瑕微微一震,他們結婚之後,張子軒從來沒有用這樣冰冷的語氣和她說過話,她的心也一點一點寒了。

    陳玉樓……爲什麼他總是橫架在他們之間呢,憑什麼?

    “墨兒,進來!”,張子軒也把衣服披上了,他把燈打開,高聲呼喊他的貼身家僕。

    墨兒連忙睡眼朦朧地跑進來,張子軒看也沒看吳瑕,直接對着墨兒說,“我現在要去別館住,你收拾一下,吩咐管家備車,便跟我一起過去。”

    “是了,少爺,我馬上便辦。”,墨兒忍不住偷偷看了吳瑕一眼,見少夫人臉色蒼白地坐在八仙桌旁,他什麼也不敢多問,便按着張子軒的吩咐去辦。

    張子軒大步走出房間,並沒有回頭,吳瑕這時才發覺,其實一直以來,自己的日子過得好,那是因爲張子軒一直對她好,但其實,他倆之間的關係是不對等的,這個時代的女子大多數只能依附男人生存,她們的最好出路,就是嫁一個有權勢的丈夫,安穩度日。

    但其實,男人可以有更多的選擇,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要是在夫家受了氣,除了受着外,還能怎麼着呢?

    如果張子軒一去不回頭,或許他從此厭惡了自己,另娶他人,儘管聰穎如吳瑕,她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她要是和張子軒嘔氣,只會平白便宜了那些覬覦大帥夫人位置的人,比如訥敏格格,以及其他許許多多的人。

    在張子軒走後,吳瑕握緊了拳頭,她也暗暗後悔一時的衝動,並命令自己要趕快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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