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那不是你的錯。”
那只是一個意外。
“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硬拉着夏悅去游泳,我們能按時回酒店,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就算……就算看到那條蛇,如果我不跑,那條蛇咬的就會是我,夏悅也不會死啊……”
明明該死的人就是她,爲什麼要讓夏悅替她去死。
“北北,那真的只是一個意外。”
人總是會把某些意外想成是自己的過錯,把壓力強加在自己身上,夏北北就是這樣的人。
“可是嫂子,夏悅還是死了,是因爲我。”
在對夏悅的愧疚中恐怕是一輩子都走不出來了。
顧念靠近夏北北一些,摟住她,給她安慰。
夏北北對夏悅的死執念太深,恐怕不容易說動,只能以後想辦法讓她慢慢釋懷。
夏北北放聲大哭,似乎要把這些年憋在心裏的苦都哭出來。
柳姨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沒有打擾姑嫂兩人的相處,而是去廚房做喫的。
——
今夜是王麗萍開路的夜晚,高僧唸經爲其去陰間開路,這是鄉間的傳統,王麗萍的孃家要求這麼做的,莫家同意了。
作爲唯一的孝女,莫連月跪在靈柩前守夜。
夜幕時分,莫慕澤也出現在靈柩前,跪下,磕頭,然後去了莫連月身邊跪着。
莫連月像看仇人一樣的瞪着莫慕澤,片刻後她收起怒火,小聲道:“你跟我出來。”
莫連月先起身離開,莫慕澤緊隨其後。
別墅外安靜了許多,但高僧唸經和敲木魚的聲音聽得很清楚,在夜裏,顯得陰森森的,莫名讓人害怕。
平時膽小的莫連月此時沒有一點怕意,人站在別墅前的樹下,手裏點燃了一根菸,面對漆黑的夜晚,沒有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莫慕澤站在身後,不敢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等着。
直到莫連月抽完了那根菸。
“我並不想讓我媽走得不安心,所以不會和你吵,但是你得有自知之明,你不是我媽的孩子,不是我弟弟,你沒必要守孝。”莫連月口氣很平和,聽不出任何的生氣。
但莫慕澤清楚,莫連月是恨極了他的。
“姐……”
“不準叫我姐。”莫連月怒對,而後轉身離開。
莫慕澤識相的閉嘴。
看着莫連月的背影,莫慕澤手緊緊握拳。
“慕澤……”
“媽。”
“咱們回家吧。”
“好。”
莫慕澤扶着王惜的手,母子二人上了一輛車。
車輛行駛在路上,王惜靠在副駕駛,側頭看着外面不斷後移的物體,心亂,心疼。
該怎麼才能保住連月?
“媽,路上最少一個小時呢,你靠着睡會。”
母親已經兩天沒睡覺了。
聞言,王惜側頭 ,問:“慕澤,你長大了,也有了擔當,但是記住我的話,低調做人,低調做事,別惹別人,尤其是權貴。”
“媽,怎麼突然說這個?”莫慕澤手握方向盤,視線往王惜這邊看了一眼,“是不是這邊的事情嚇到你了。”
畢竟是鬧出了人命。
世事無常,誰能料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就像當初她莫名其妙就在莫羽牀上一樣,王家爲了抓牢莫家,還真是害苦了她,也害苦了堂姐,還弄得她們堂姐妹視彼此爲仇人。
王惜想透了,只要一生平安健康,她多麼希望自己的兒女能夠平安度日。
“媽,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莫慕澤在心裏默默發誓。
“媽知道。”王惜滿足的笑笑。
她從來就知道她有一個好兒子,孝順,懂事,有本事。
可莫慕澤越優秀,她內心就越愧疚,如果莫連月從小在她身邊長大,她一定會把連月教得知書達理。
莫慕澤握着方向盤,心思有些亂,車輛剛剛駛過高架橋,就傳來了一聲巨響,感覺車後被什麼東西砸到一樣,莫慕澤從後視鏡看了眼情況,立馬加快了車速。
王惜跟着往後看了看,嚇得嘴巴張開半天。
天哪!身後的高架橋竟然塌了!
車後灰塵滿天。
莫慕澤行駛出幾百米的距離才停下。
母子二人站在車前,有種死裏逃生的感覺,他們真幸運。
“還好只是車屁股被砸了一個小坑。”莫慕澤檢查了一下車子,手摸過被砸的痕跡,心情難以形容。
就差一點,差一點他們就沒命了。
沒一會,救護車,消防車的聲音響起響徹在耳邊。
“慕澤,明天咱們去廟裏上香。”王惜道。
死裏逃生的感覺真好。
真幸運。
此時的王惜只覺得,只要人活着,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
活着就好。
“咱們明天不用陪着出殯嗎?”莫慕澤問。
明天是王麗萍出殯的日子,按道理就算他們不作爲莫家的人出席,也該作爲王家的人出席。
“不用了,想必莫家和王家都不願意見到咱們。”
“好。”莫慕澤垂眸,若有所思。
是啊!他和母親是被嫌棄的人。
但又有什麼關係,只要活着就好。
——
夏北辰剛從電梯出來,人就被阮沐晨攔住了。
兩人尷尬對視。
阮沐晨一隻手裹着紗布吊在胸前,臉上還有擦傷的痕跡,眼睛裏有紅血絲,黑眼圈極重,看起來是很久沒休息了。
“念念還好嗎?”阮沐晨出口的聲音沙啞無比。
“挺好。”
原本想無視阮沐晨對顧念的關心,但看着他如此,又不太忍心。
畢竟,是阮沐晨救了顧念。
“她受傷的時候喜歡喫甜食。”
“爲了寶寶,她已經戒了甜食。”
阮沐晨愣住。
所以,他沒理解錯的話,顧念是懷孕了?
心猛的疼了一下。
但又忍不住想祝她幸福。
見阮沐晨沒反應,夏北辰繞過他離開,卻在走出幾步後又轉身,道:“以後別惦記着我的妻子。”
那是他的女人。
“……”
阮沐晨想回擊,但忍住了。
他已經沒有資格了。
“夏北辰。”
夏北辰拉開車門時,阮沐晨叫住了他,夏北辰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