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陳路叫他來是爲了幫他收拾屋子嗎？
誰讓他看不慣。
溫奇把陳路的公寓收拾了一遍，確定沒什麼問題後，他才離開，離開時順道帶走了垃圾，他太清楚陳路不是一個太注重生活細節的人，就像垃圾這種東西，陳路能收拾好一兩個星期後纔想起來扔掉。
有時候溫奇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一個有潔癖的人怎麼能和陳路這麼邋遢的人做兄弟。
……
溫奇回別墅時，山路上已經有晨光照過來，心情也跟着暖了暖。
忽然想到什麼，溫奇單手握着方向盤，拿出手機看了眼。
手機依舊平靜得沒有任何信息。
他苦澀一笑，把手機仍在副駕駛座位上。
其實有時候他很羨慕陳路，羨慕他對自己情緒的毫不掩飾，羨慕他活得瀟灑不羈，而他，總喜歡壓抑自己，壓抑到自己的真情實感都不敢表達。
算了。
他不配擁有愛情，工作纔是他的全部。
突然，他扔到副駕駛上的手機有信息提示音，溫奇的心也跟着一顫。
會是誰呢？
溫奇有些迫不及待的找了個安全的位置把車停下，然後拿過手機，點開信息，當他看完信息內容後，心裏空撈撈的。
心怎麼這麼不舒服。
不過是一條天氣推送信息而已。
他到底在期待什麼？
自嘲一笑，溫奇把手機扔到一邊，開車繼續前行。
——
今日，江城的天晴得很好，顧念找了個輪椅推着顧西濤去樓下曬太陽，大概是因爲許久沒見到陽關的緣故，顧念被溫和的陽光刺得眯起眼睛，好一會才適應這樣的陽光。
“姐，我想喫冰棍。”顧西濤眼神渴望的看着不遠處的小賣部。
顧念朝着顧西濤眼神方向看了眼，拒絕道：“不行，現在是冬季，冰棍天涼，你身體又不好。”
“好吧。”顧西濤沒再要求。
但，顧念心裏莫名不舒服，明明什麼都沒做，就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一樣。
“只能喫一點。”
“好。”
顧西濤臉上有着說不出的欣喜。
顧念給顧西濤買了一個冰棍，顧西濤只吃了兩口就扔了，聽話懂事的樣子完全不像從前的模樣，記得顧西濤被顧元束和陳安娜寵着的時候，他可是一個十足的不聽話的男孩，想要什麼東西若是得不到，甚至能做出離家出走的事情。
人是可以改變的。
“姐，我想好了，我跟你去京都，你養我長大，我養你一輩子。”
顧西濤擡頭，眼神堅定的看着顧念。
顧念有些震驚於顧西濤的話，雖然不敢奢望顧西濤能養她一輩子，但心裏總是暖的。
“想明白了就好。”顧念聲音掩飾不住的疲憊。
太累了。
身體累，心更累。
短短一段時間，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足以讓她崩潰。
“姐，真的謝謝你。”顧西濤低頭，看着自己的用石膏固定着的腿，心裏一陣發酸。
“你要真想謝我，就聽話一些，別讓我操心。”
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也算半個小大人了。
“我會的。”顧西濤保證的開口。
其實她也不指望顧西濤真的能有多聽話，也不奢求他能多理解自己，畢竟他們之間的距離由來已久，雖然顧西濤年紀不大，但原生家庭給的影響還是不能忽視的。
顧西森放學回來時，看到的就是姐姐推着顧西濤散步的畫面，心裏有些醋意，但轉念一想，想在顧西濤這樣也挺可憐的，也就有些釋懷了。
“姐。”顧西森衝着顧念他們跑過去，跑到身邊就摟住顧念的脖頸，“姐，我們下下個星期期末考。”
“嗯。”顧念應了一聲。
顧西濤抿緊嘴脣，心情複雜。
他因爲車禍的事情，母親沒了，腳受傷了，情緒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老師告訴他，讓他好好養病，等下學期再重修一年，他同意了，也就是說，他今年沒有期末考，曾經最恨的考試，現在成爲了他很奢望的東西，總覺得如果期末考能夠如期參加，母親就還活着一樣。
眼裏不知何時有了一層霧霾。
他真的很想母親。
“還是他舒服，都不用考試。”顧西森帶氣的開口，心裏還記恨着顧西濤搶走了姐姐的愛。
顧西濤擡頭，對上顧西森的眼神。
氣氛有些詭異。
“看什麼看，我也一樣。”顧西森心裏跟着難過。
裝什麼可憐，他還不是一樣沒了母親。
“我……”顧西濤開口，卻又突然停住，表情委屈的低下頭，什麼也不說。
他不反駁，是因爲顧西森說的話並沒有錯。
他們都沒有了母親，誰也不比誰可憐，也沒必要同情誰，所以，他這麼沮喪做什麼？讓別人可憐嗎？
“喫飯時間到了，咱們去打飯。”顧念岔開話題。
心裏也不好受。
她還是有私心偏向於顧西森的。
兄弟兩誰也沒再開口。
醫院食堂里人很多，顧念推着顧西濤進入，顧西森穩着輪椅擡着頭四處張望，然後指着一個方向道：“那邊人多，我們去那邊。”
只有飯菜做得好喫，纔會吸引更多的客人。
顧西森說完先一步跑過去排隊。
顧念推着顧西濤過去的時候顧西森身後已經排出了好幾個人，這家的飯菜是真的很受歡迎啊。
“姐，我喜歡喫山藥燉排骨，還有蒸雞蛋，還有……”顧西森一樣一樣的數着。
顧念看着他，鼻頭一酸，但又覺得他們都是幸運的人，因爲他們都還活着，好好的活着。
等說完，顧西森回頭看向顧西濤，有些不情願的問：“你想喫什麼？”
“我都可以。”顧西濤回答得小心翼翼。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爲所欲爲的孩子。
“行吧，反正我知道你愛喫什麼，我點就好。”顧西森又看向顧念問：“姐，你想喫什麼？”
“排骨。”顧念回。
她沒什麼食慾。
“那要兩份排骨，我喜歡喫。”顧西森嘻嘻的笑了笑，露出兩排大白牙。
顧西濤咬了咬脣，他也喜歡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