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有私心的。
是自私的。
是愧疚的。
“和我在一起，讓你爲難了吧？”夏承業側頭看着阮心玥。
心，沉了沉。
阮心玥心虛的別開眼，抿了下脣，心情難以形容。
不是爲難，而是覺得不合適。
得不到男方父母的認同，這樣的婚姻也不會幸福。
阮心玥從未想過自己的婚姻要得到爸媽認同，所以她爸媽的意見不重要，重要的是男方爸媽的意見。
小心翼翼，一直是她的標籤。
阮心玥搖頭，因爲不知道怎麼接話。
“心玥，你相信我嗎？”夏承業手指鉤住阮心玥的手指，問。
阮心玥猶豫着，還不等她開口，又聽夏承業道：“其實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又怎麼要求你相信我呢。”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尤其是愛情。
“我相信你。”許久，阮心玥才道。
但這話的可信度分量在夏承業心裏已經大大打了折扣。
他從來就不信任別人，遇到阮心玥是一個意外，信任她也是一個意外，如今的失望卻是意料之中。
夏承業從小生活的環境，造就了他多疑的性格，一件事情他會提前有很多個假設性的結局。
所以，不管結果如何，他都能接受。
“嗯。”夏承業應了一聲。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
夜，很安靜。
但醫院裏最不安靜的急診科擠滿了人。
今天京都出現了大事故，受傷人數較多，救護車一輛接着一輛的進進出出。
顧念和夏北辰去醫院的途中被堵在了高架上，高架上停着很多車，有的車主直接下車透風，聽說堵車的原因是前面發生了大事故，死傷人數不詳。
作爲醫生，顧念第一想的就是上前去看看自己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但這裏離事故發生地很遠，若是步行過去，至少也得半小時以上。
從夏北辰的角度看去，顧念臉上滿是擔憂。
“那裏有很多醫護人員，你去了不一定能幫上忙。”夏北辰過來，站在顧念身邊，低聲道。
聞言，顧念嘆氣，沉沉道：“也是，說不定會幫倒忙。”
事故處理得很快，差不多半小時的時間道路已經清通，顧念和夏北辰到達醫院是在一個小時後，兩人直接去了住院部，因爲過了十點，住院部已經封閉，還是夏北辰找關係才讓進入。
住院部很安靜。
顧念和夏北辰直接到達夏悅病房，劉欣靠在門口牆邊，像是在哭，聽到動靜，她擡頭看了眼，發現是顧念和夏北辰，她偷偷擦了眼角淚痕。
“媽。”
“媽。”
顧念和夏北辰同時出口叫。
劉欣答應了一聲，幾乎在她應聲的同時，眼淚忍不住的往下掉。
媽……
這個字，最是感人。
她是夏悅的媽媽啊，可是這麼大的事情她竟然是不知情者，想想都覺得寒心。
看到劉欣的反應，顧念有些慌，趕緊上前碰碰劉欣的手，不敢扶，關心道：“媽，你沒事吧？”
劉欣給顧念的感覺從來都是端莊大方，不曾想過還有這麼柔弱的一面，而且對她很好，是一個好婆婆。
母親是偉大的，母親心中的苦是別人很難理解的。
“沒事。”劉欣強撐着笑了，“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沒休息？”
聽着這話，顧念鼻頭一酸，心情難以形容。
“我們來看看……悅悅。”夏北辰沉聲道。
本來想說北北，但話到嘴邊又改了口。
劉欣輕輕一笑，滿是苦澀，默默嚥下一口吐沫後道：“原來你們都知道啊。”
就她不知道。
這得多諷刺，多傷心。
“媽……對不起。”夏北辰聲音壓得很低。
他是自私的，就想着自己妹妹的心臟，卻不曾站在劉欣的角度考慮問題。
“你這孩子說什麼客氣話，硬要說謝謝，那也是該我說。”劉欣手拍了下夏北辰的肩。
這些年她一直擔心夏悅的身體，生怕她心臟病復發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去世，有了北北的心臟，悅悅活得很好，這就已經足夠了。
其實想開了也就沒有那麼糾結，沒有那麼痛苦了。
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說不上對錯，只是站的立場不同。
對於她而言，夏悅能夠活到現在，已經是上天的恩賜，她不想去怪任何人。
顧念不好插話，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就這麼站在那裏，看氣氛有些尷尬，她纔開口道：“媽，悅悅睡了嗎？”
劉欣往病房看了眼，道：“沒有。”
不知道有沒有睡，她出來好一會了。
“那我們進去看看她。”顧念也往病房門口看了眼。
劉欣點頭。
顧念挽住劉欣的手走在前面，夏北辰跟在身後。
屋裏靜悄悄的，夏悅聽到門口有動靜，她側身背對着門口躺下。
三人走到病牀前。
夏悅是側身背對着門口，所以他們進來看到的是夏悅的背影，她的沒有是那麼的孤單，消瘦的身軀讓人看着就心疼。
劉欣看着夏悅，又忍不住想哭。
“你們先坐會，我去倒杯水。”
說完，劉欣轉身去了水房。
夏北辰和顧念並排站在窗前，此時病房內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能聽到。
“悅悅，哥來看你了。”
夏北辰的聲音剛出口，夏悅的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淚水重重的砸在枕頭上，很快就溼了一小片。
“對不起，哥來晚了。”
夏北辰的聲音沙啞。
顧念輕輕觸碰夏北辰的手，眼神關切的看着他，在給他鼓勵。
“事情還是沒瞞着。”
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夏北辰以爲，這件事情能保密一輩子，他以爲自己能夠幸運的一直擁有‘夏北北’這個妹妹。
雖然只是一個名字，確實他心中解不開的結。
夏悅沒有迴應。
但幾人的情緒都到達極點，稍微誰有一點點動靜，幾人都能哭的那種。
“悅悅，是我，嫂子。”顧念開口，就忍不住掉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