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已經涼了。”翟羽道。
夏興華笑着走到翟羽面前，道：“茶涼了，就續上。”
又是沉默。
而後，兩人都笑了。
夏興華擡手拍了拍翟羽的肩，笑道：“當年的美男子也熬不過歲月的摧殘，聽說你還是一個人，怎麼不找個知心人？”
翟羽跟着一笑，只是這個笑容更苦澀一些，“我的知心人睡在你的枕邊。”
這話……
“哈哈……”夏興華笑了，“當年你才華橫溢，我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富二代少爺，我是真沒想到劉欣最終會選擇跟我。”
這倒是實話。
當年他追求劉欣時，也是瘋狂過的，好在最後自己成功打敗了不知道多少個對手，終於娶到了自己的女神。
往事不提。
“所以說，你是幸運的。”翟羽接着道：“好好對我的知心人，不然我可就有機可乘了。”
這話，聽起來是玩笑話，但卻是翟羽的真心話。
他和劉欣青梅竹馬，要不是夏興華橫插一腳，他和劉欣會順其自然的走到一起結婚生子，過上美滿的幸福生活。
“放心，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聊完了客套話，接下來就是正題。
兩個男人對面而坐，翟羽熟練的泡茶，夏興華欣賞着。
“你今天找我，是爲了悅悅的病情？”翟羽開口。
夏興華點頭，“算是吧。”
“難不成你還有別的事？”翟羽看了夏興華一眼。
夏興華道：“我就是覺得孤單，想找個老朋友聊聊天，回憶一下過去，讓我知道我還活着。”
這麼多年，他感覺自己過得像個機器人一樣，全身心都緊繃着，最近這段時間感覺有些力不從心，大概是真的老了。
“你還會感覺到孤單？”
“是個人應該都會覺得孤單吧，尤其像我們這種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整天不是這事就是那事，弄得一整天就沒有清閒的時候。”
夏興華這話，說得實在。
翟羽雖然年輕幾歲，但也會有這種感覺，他唯一沒有的煩惱，就是來自小一輩的煩惱。
“翟羽，我累的時候，就特別想我哥。”夏興華突然道。
聞言，翟羽擡頭看向夏興華，眼裏閃過一抹別樣的情緒。
“我是真後悔，後悔爭這些家產來做什麼，到頭來不還是要給下一代，我奮鬥這麼多年，又有幾個人能記得我的好，如果我哥還在，我現在應該和劉欣過着風花雪夜的生活。”
他和劉欣就不會討厭彼此的現在，那樣的話，他們應該一樣恩愛吧。
一生一世人的愛情，他同樣羨慕。
“就算你後悔，你哥能活過來嗎？”
翟羽這話，直擊夏興華的內心。
答案是肯定的，不管他如何做，大哥都不會再活過來。
翟羽嘆氣道：“你用了你哥的名字這麼多年，你可一點都沒學會他的豁達，我一直很好奇，你哥的死，和你到底有沒有關係？”
氣氛凝聚。
半響後，夏興華才笑道：“你可真會說笑。”
翟羽也跟着笑了。
“二十多年了。”
翟羽這句話，重重的砸在彼此的心坎上。
夏興華感嘆道：“我哥能有你這麼一個好哥們，真是三生有幸。”
氣氛再次緊張。
兩個男人對視，彼此的眼裏，都冒着火光，似乎只要誰多說一個字，兩人就能徹底翻臉。
這時，翟羽的手機響了起來，打破了這一刻的安靜。
翟羽起身去接電話。
夏興華看着翟羽的動作，眼裏有着說不出的情緒。
“喂？”
“別再接近顧念。”
電話那頭的人是夏北辰，他這是在警告翟羽。
聞言，翟羽笑了，回頭看了看夏興華，才道：“大侄子，你這是明顯的大男子主義啊，好心提醒，顧念可不喜歡你這樣管得太嚴。”
他回到京都，就被夏家的人盯上。
意料之中。
但讓他感覺真的很不舒服。
“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記住我的話，我不是我爸，不會心善。”
“行，我記住了。”
切斷電話，翟羽深吸口氣，只覺得呼吸都困難。
“你侄子的電話。”翟羽衝夏興華笑笑，表情耐人尋味。
夏興華表情變了又變。
夏北辰找翟羽又是爲了什麼？難不成他才和翟羽見上面，夏北辰就發現了？夏北辰找人跟蹤他？
很多種假設在夏興華的腦海中閃過。
多少年了，他從未如此防備過一個人。
“你的私生活，和我報告什麼。”夏興華一臉無所謂。
翟羽‘哦’了聲，坐下後，臉色一變，冷着臉道：“你夏董事長在醫院安插人監視我，又是幾個意思？我的工作也屬於我自己的私生活。”
夏興華：“……”
都是些老狐狸，誰都不好糊弄。
翟羽：“我眼裏容不得沙子，搞不好我哪天心情不好就把沙子拔掉了。”
夏興華勾脣冷冷一笑，“翟羽，你也安分一些，不然我那大侄子可不會手軟，他在乎的人，這個世上可沒幾個。”
顧念算一個。
翟羽三番四次的接近顧念，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另有企圖。
頓了頓，夏興華接着道：“顧念不是劉欣。”
聞言，翟羽的手驀的握緊，心底某個地方被刺痛。
他在顧念身上看多太多劉欣的影子，這大概也是爲什麼他待顧念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
“你說，若是讓劉欣知道你現在對她還念念不忘，她會作何感想？”
夏興華一再觸及翟羽的底線。
翟羽眼眶紅紅，咬牙道：“夏，興，華。”
一字一頓。
“劉欣生病了。”夏興華突然道。
一句話，讓翟羽心裏所有的情緒瞬間被心疼代替。
“什麼病？”
“宮頸癌。”
翟羽的心突然空了。
——
晚餐，顧念做得清淡了些。
顧西森和顧西濤喫過晚飯後就回了房間。
顧念收拾好碗筷後，給夏北辰打了電話。
已經十點多了，夏北辰還沒回來，顧念難免有些擔心。
電話在響了幾聲後接通。
“啊辰，你還在忙嗎？”
電話裏，很吵。
“嗯，還在陪幾個長輩喫飯，可能要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