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陽率領剩下的一百二十名近衛騎兵,和條頓的六百八十名騎兵,向北出發。
洛克和毛奇帶着一個小隊,在前面引路。
早上,他們兩人去送奈哲時,繞過北芙村後不遠,就解開了奈哲的眼罩,讓奈哲指路。
去的路上,洛克雖然帶着弓箭,但當着奈哲的面,他不方便射箭留標記。
辛虧還有毛奇偷偷撒下的銅幣,可以找到當作路標。
而這時,趁着天色還亮,行軍的速度很快,騎兵幾乎是在密林之間飛奔。
第一個小時,隊伍就向北騎出了三十公里,兩個小時,就達到了六十公里。
隨後,蕭陽就讓士兵用亞麻布,包上了馬蹄,稍微放慢了速度。
到了晚上七點半,天黑了下來。
夜幕降臨,林子也安靜了下來,沒有了白天的喧雜,任何一點聲響,都能穿出很遠。
但月光很好,能清楚地照出戰馬上的人影。
晚上九點不到,一名近衛兵就來報告。
“團長,前面已經到了我們隊長被蒙上眼的地方,毛奇幕僚正在找路。”那近衛兵壓聲道。
點了點頭,蕭陽下了馬,帶隊跟了上去。
只見,正在找路的毛奇,每走上幾十米,就要停下來,閉着眼睛感受一下。
看着毛奇的“閉眼識路”,蕭陽也只在心裏唸叨:
“但願毛奇的方位感別讓我失望,不讓老子今天,就是帶着騎兵夜遊森林來了。”
剛開始的一段,毛奇還走得很自信,在幾個地方,還找到了自己扔下的銅幣。
但走了一公里以後,毛奇停下來的頻率,就開始越來越高,停下來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不時地左顧右看,顯得很是猶豫。
看到蕭陽到了自己身邊,毛奇低聲說道:
“團長,我有點拿不準路了。”
“但那個營地,應該就在這附近。”
“第一次蒙上我們眼睛之後,他們帶着我們饒了一個多小時,纔到那營地。”
“但送我們出來的時候,沒帶我們繞路,走了三千二百多步,就把我們送到了第一次矇眼的地方。”
“嗯,這麼判斷的話,他們的營地,應該在這方圓五公里以內。”
“你好好想一想,這周圍有沒有河。”蕭陽輕聲道。
略想了會,毛奇回道:
“對,他們帶我們趟過了一條河,過河後,只走了幾百步就到地方。”
“但我記得,是過了兩次河,一次從南往北,一次從北往南。”
“你記清楚了嗎,我也記得過了兩次河,但不記得是從哪個方向過得。”洛克道。
“記住了,第一次過河時,陽光照在了我後背上,第二次照在了我正臉上。”毛奇道。
低頭想了想,蕭陽說道:
“這應該是同一條河,他們故意把你們帶過了河,又把你們帶了回來。”
“馬上讓士兵以小隊爲單位,搜索附近的河流,看到之後,沿着河邊找。”
“尤其是河的南邊,河的左岸。”
“看到火光、煙霧之類的,馬上向我報告。”
“一定要小聲點,千萬別驚動他們。”
洛克、條頓兩人,立即下去部署了。
在原地休息了不到二十分鐘,洛克就走了過來,壓着聲音興奮道:
“大哥,找到那條河了,就是我們白天過的那條,兄弟們正在搜索呢。”
“嗯,剩下的,就是找到他們的營地了。”
“找到後,咱們就圍上去。”蕭陽得意道。
但是,接下來,一直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有找到那營地。
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十一點,衆人的臉色,都顯得有些焦急了。
躺在林間,擡頭看着樹梢上的月亮,蕭陽也在腦中不停地思考着,自己的判斷哪裏出了問題。
忽然間,蕭陽從地上坐了起來,開頭說道:
“不要再找了,他們已經走了。”
“不然這麼長時間,不可能找不到他們的營地。”
“大哥,那我們馬上追。”洛克道。
“林子這麼大,就我們這點人,直接往北追,能找到他們的可能性很小。”
“讓我想一想...”
衆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月光下,蕭陽那精神高度集中的臉。
幾分鐘後,蕭陽說道:
“你們記不記得,奈哲說過,他們是來林子裏打獵時,碰到的我們。”
“如果他們走了,那就說明他們打得獵物不少,準備先拉回草原。”
“對,大哥,那達武扣我們馬車的時候還說了,要用馬車把獵物拉回去。”洛克道。
聽到洛克的話,蕭陽的嘴角翹了起來。
“馬上讓士兵再沿着河邊找,找車輪的車轍,快去。”
衆人立即興奮地點頭。
果然,只過了十分鐘,士兵們就在河邊找到了。
蕭陽快速趕了過去,到了地方,就立即俯下身,認真檢查了起來。
先摸了摸北岸的,深度三到五公分。
而南岸的,深度九到六公分,越靠近河邊越深。
站起身後,蕭陽說道:
“南岸的車轍深,馬車是從北向南過得河,這是去他們營地的時候留下的。”
“先往南找,找到他們的營地。”
洛克馬上帶着士兵向南走,都彎着腰,認真在地上看着。
不到十分鐘,那營地找到了。
只見,月光之下,那是一個小坡,坡西面有一堆篝火的灰燼。
如果不刻意尋找,就是離着一百米,也很難發現這裏原來是個營地。
“團長,這裏離我們最開始停下的位置,只有不到一公里。”毛奇說道,顯得很是自責。
蕭陽剛想安慰毛奇幾句,洛克就小步走了過來。
“大哥,您看,這是您寫給那混蛋的信。”洛克道。
接過那被燒得只剩下一角的小紙片,蕭陽看了起來,正好是那句:
“如果你認可我的建議,請你選擇地點,我將和你會談。”
把那紙片狠狠攥在手裏,蕭陽怒道:
“孃的,今天老子非抓到你不可。”
隨後,蕭陽開聲命令道:
“他們帶着獵物,趕着馬車,肯定走不快。”
“晚上也肯定會紮營休息。”
“洛克,馬上沿着更深的那條車轍,往前找!”
午夜的林間,蕭陽的聲音傳得很遠,士兵們全都聽到了。
隊伍再次開動,有了蕭陽剛纔的話,士兵們又開始興奮了起來,一掃前半夜的疲憊。
沿着那深深車轍,往西走了兩公里,就找到了馬車向北過河的地方。
那個地方的兩側河岸,比較緩。
但即使這樣,車輪也留下了很深的轍痕。
尤其是在北岸,車轍兩邊,還有一大片腳印。
從腳印的方向,和前腳掌的深陷來判斷,他們明顯在這裏推過馬車。
過了河之後沒多遠,士兵就來報告,發現了馬糞。
“孃的,但願今天早晨,哈波給喂足了馬料,讓咱們多找到點馬糞。”蕭陽笑說道。
衆人也都跟着笑了。
“讓士兵們加快速度,現在是夏天,天亮的早,不能等他們醒了我們纔到。”
隊伍開始加快速度了。
現在的情況,相對於聲響,蕭陽更怕追不上他們。
騎在馬上,蕭陽心中推算着:
“帶着輜重,在這林子,一個小時也就走上六七公里。”
“就算他們中午出發,走上十個小時,晚上十點才紮營,也不會超過七十公里。”
“四個小時之內,我就能追上他。”
......
兩個半小時後,蕭陽再次讓隊伍的把速度降了下來,馬步放輕。
凌晨四點,洛克從前面跑了過來,一臉喜色,非常小聲地對蕭陽道:
“大哥,找到了,前方五百米。”
“有多少人?”蕭陽馬上問。
“看不太清楚,只有五個低矮的帳篷。”
“還有人在外面防備,但已經躺在地上睡着了。”
笑了笑,蕭陽對洛克道:
“洛克,給我抓一個過來,能不能做到?”
“大哥,您等好。”
說着,洛克快速跑了回去。
十多分鐘後,一個流民就被抓了回來,被四名士兵摁着。
那人一臉的高度驚嚇,來回扭頭,試圖發出點聲音。
但他的嘴,被堵上了,看起來用的就是包裹馬蹄的亞麻布。
抽出腰刀,蕭陽大步迎了上去。
不等那人站穩,腰刀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只有一次機會,告訴我,達武在不在這裏?”壓聲厲色,蕭陽直接問道。
看着蕭陽眼裏的寒光,那人被嚇住了,身體猛地一縮。
但就在他遲疑的那兩秒,蕭陽的刀刃,就滑進了他的皮肉。
那人馬上瞪圓了眼,朝着蕭陽使勁點頭。
擡起腰刀,蕭陽微一甩頭,士兵把那人押了下去。
“大哥,馬上進攻吧,待會他們該醒了。”
笑了笑,蕭陽說道:
“打擾別人睡覺是不禮貌的嘛。”
“條頓,你留下一個中隊看護戰馬。”
“剩下的士兵,跟我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