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秦墨和陳子傑去隔壁喊柳玲蓉一起去喫早餐的時候,發現她發燒了,難受的不肯出門,這就有些糟糕了。於是秦墨和陳子傑兩人去食堂打包了三人份早餐後,就往商店街去了。

    在兩人走到他們常去的那間藥鋪門口時,秦墨突然“啊”了一聲。

    陳子傑疑惑地看着他,“怎麼了?”跟突然踩了貓尾巴似的。

    “我想起來了,”秦墨拉着陳子傑對藥鋪門口指了指,“你還記得嗎?上個學期放假前,你在這裏撞到過一個女生。”

    陳子傑想了想,“你說抱着根百年老參的那個?”人長什麼樣子必然是不記得了,但百年老參難得一遇,這個自然是不容易忘記的。

    “對,”秦墨點頭,“那個就是杜采薇。”

    陳子傑震驚,“我了個去!難怪昨天一看見那個賤人就覺得眼熟,真是孽緣。”

    可不就是孽緣嗎,對此秦墨是完全認同的,統共只見了兩次,哪一次都不愉快,而且連臉都還沒記熟呢,就已經結了仇。

    兩人走進藥鋪,秦墨拿出事先抄寫好的藥方交給店員讓他幫忙抓藥。

    這家藥鋪分內堂和外堂,外面大堂賣的是保健品,非處方類的西藥和中成藥,內堂則是正經的中藥房了。秦墨他們倆坐在藥鋪外間大堂裏的凳子上等着店員進內堂抓藥,可那店員進去沒一會兒就又從內堂出來了。

    怎麼這麼快?秦墨也是在他爺爺給人看病的時候幹過藥童的活兒的,這抓一副藥速度再快也沒這麼快的吧?

    那店員在大堂裏張望一番,看到秦墨,直接朝他走了過來,“這位同學,我們老闆想見你一面。”

    “你們老闆想見我?”秦墨愕然,還有這種事?他只不過在這間藥鋪裏買過幾次藥材,量也不大,不認識這裏的老闆呀。他雖然覺得很奇怪,但還是決定跟店員走一趟,去見見那個老闆。

    “我過去下,你在這裏等我。”

    見陳子傑點頭,秦墨把手上拎着的打包餐盒塞在他懷裏,然後起身跟着店員向內堂走去。

    那店員帶着秦墨穿過內堂,從過道最裏邊的樓梯上到二樓。

    二樓的裝潢和一樓一樣,都是華夏古典風格的,但二樓比起一樓來更多了一份精巧雅緻,而且,整個二樓瀰漫着一種特殊的草木香氣,讓人聞着神清氣爽。

    店員把秦墨帶到一扇鑲嵌着玻璃的古典冰花格子木門前,敲了敲門,“老闆,我帶那位同學上來了。”

    “請他進來。”門裏傳出的聲音聽上去溫潤而優雅,只聞其聲,就讓人不由對聲音的主人心生好感。

    店員推開門後讓在一邊請秦墨進去,他自己則在秦墨進入房間後從外面將門關上了。

    房間裏的陳設非常簡單,除了牆上掛的幾幅書法之外,只有一張矮桌,兩個蒲團,矮桌旁擺着一隻爐蓋上有狻猊獸鈕的黃銅三足香爐,那瀰漫整個二樓的草木香氣正是從這隻香爐裏散發出來的。

    矮桌的對面坐着一人,穿着身淺青色交領直綴,上邊有墨竹圖案,一頭長長的白髮隨意鬆散地束於腦後,再看長相,卻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眉眼柔和,脣邊帶着一抹淺笑,五官並不是十分俊美,卻處處都恰到好處,整個人淡雅出塵,被一旁香爐裏升騰的嫋嫋青煙一襯托,簡直飄飄欲仙。

    那人正專注於手中的一套茶具,拎着矮桌上用紅泥小爐煮着的水壺燙壺溫杯。一套動作下來後,才擡頭看向秦墨,“秦同學,請坐。”他指了指他對面空着的蒲團。

    秦墨心下一震,這是認識他了?他已經有名到在學院裏開藥鋪的老闆都認識了?他依言在蒲團上坐下,想了想,率先開口道:“您好,您認識我?”

    那人自顧自泡茶,直到濾出茶湯注入小杯,將一杯茶推到秦墨面前才道:“你別緊張,請你過來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聊天?”秦墨一臉迷茫,我都不認識你,有啥好聊的?

    “這個是你的吧。”那人抿了口茶,指了指矮桌上放着的一張紙。

    秦墨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那是剛纔秦墨給那店員抓藥的藥方。

    “這藥方怎麼了?”

    “能告訴我這方子的出處嗎?”

    “是我爺爺根據我家祖傳的方子改的。”這也沒什麼不可告人的。

    那人的指尖輕輕敲着桌面,“此方雖然看着簡單,但各種藥材君臣配伍甚是精妙,而且,有病治病,沒病補身,是個上佳的安神養心的方子。你也學過醫術?”

    “我家世代行醫,從小我爺爺就教我認草藥,記藥方了,他還希望我能考醫學院,再系統地學一下。他常說:‘故學者必須博極醫源,精勤不倦’。”

    “說的對,其實,需要精勤不倦的又何止是醫術,”那人輕笑出聲,“看樣子這《大醫精誠》你背的挺熟。那你說說,醫術和醫德,哪個更重要?”

    “呃?”這是個什麼命題?這個還需要選擇的嗎?“不是要兩者並重嗎?”

    “兩者並重……”那人口中喃喃自語,片刻後又問:“你家長輩都如此告誡你嗎?如果兩者只能選其一呢?”

    “只能二選一?”秦墨皺眉,這問題簡直就是找事啊,“那應該選醫德。”

    那人挑眉看着秦墨,“何解?”

    秦墨齜着小白牙,“那還用說嗎?壞人不是本事越大越壞嗎?沒本事的,想幹壞事也沒那技術。”

    “這……”秦墨的回答讓那人目瞪口呆,但是這話想想還真有那麼點道理。

    這麼想着,那人大笑出聲,他擡手指着秦墨,“你啊……”隨即,那人收斂笑容,直視着秦墨,“你一定奇怪我爲什麼知道你的名姓吧,其實早在去年我就已經注意到你了。”

    咦?這麼早就盯着他了,是想幹啥呀?他一個貧窮的小孤兒……不不,現在不窮了,但也沒有多富,有啥好讓人惦記的?這人開了這麼大間藥鋪,怎麼着都比他有錢……想到這人是開藥鋪的,秦墨一下子就聯想到了自家的草藥,難道祕密曝光了?秦墨圓睜着眼睛看着那人,雙眼中寫滿警惕。

    那人擺擺手,“你別緊張,聽我說,”他喝了口茶潤了潤喉,“你入學那會兒,應該是看過學員手冊上面關於學院的介紹吧,我們學院是由二十一個門派聯合創辦的,所以,學院建成後除了院長之外,還有二十位長老。我是這二十位長老之一,姓邢,號靜虛。”

    聽到這裏,秦墨的下巴已經掉到地上去了,眼睛瞪的溜園,靜虛真人,這可是靜虛真人!乾元宗的掌門人!號稱當世第一煉丹師的金丹真人!就算他再孤陋寡聞,學院裏院長和長老們的名號他也是知道的,除了正閉關的院長,這些長老們平日可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曾經,陳子傑還和他開玩笑說:靜虛真人尚未收徒,問他要不要爭取一下,他那時候怎麼回答來着?

    傻愣了半晌,他就算回神撿回了下巴,但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那,那那,您,您找我是……”

    “想學煉丹嗎?”靜虛真人似笑非笑地問。

    秦墨連忙點頭。若是以前,他對丹藥沒有多少認知,雖然常聽師兄師姐們提起,但還不會這麼上心,可是剛剛經歷了同伴受傷,自己無能爲力,可是又聽說還有可以讓傷口立刻復原的靈藥,卻求而不得,身爲一個未來的醫者,他自然會對了解這靈藥的製作方法心生嚮往。正想着等升了基礎班就好好研究煉丹,這剛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了。

    “那你願不願拜我爲師,修習丹道?”

    秦墨好像聽到了“哐當”一聲,一塊鉑金鑲鑽的餡餅從天而降,砸在他腦袋上,砸的他暈呼呼,好一會兒,他才勉強尋回一絲理智,怯怯地問了一句:“那啥,能問下您爲啥會看上我不?”

    “真想知道?”

    秦墨點頭如小雞啄米。

    “想知道也不告訴你,你不用知道這些,只要記着學醫也好,煉丹也罷,最重要的就是守住本心,然後‘故學者必須博極醫源,精勤不倦’就行。”

    聽到這裏,秦墨覺得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又好像沒有頭緒,他想了想,決定先抓住機會再說,於是不再多說,當即跪在蒲團上,學着影視節目裏,對着靜虛真人磕了三個頭,“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靜虛真人被他突然來這麼一出逗笑了,隔着矮桌扶住他,“你這孩子,哪裏看來這不倫不類的拜師禮,我收親傳弟子可不能這麼隨便。你且回去好好唸書,等到成功引氣入體再來找我,到時候再開香堂正式拜師,如果你不能在一年內成功進階煉氣,這拜師一事就作罷。”說着,將一塊雕刻着一種沒見過的植物的玉牌交給秦墨,“這是我乾元宗的信物,你下次來找我就把這個給店員看,他們就會帶你過來。如果我不在這邊,就是在炎陽峯那裏,你自己找過去就是”

    秦墨接過玉牌,“我記着了,多謝師父。”他這就已經喊上師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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