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好的東西,多帶幾張傍身,纔算真的安穩。
楊牧之讓紅梅給白馬餵飽草料,再準備一些乾糧和水,自己就急匆匆趕去春心湖渡口。
白茫茫一片雲霧繚繞之中,分不清是天上的雲霞還是海中的霧霾,一艘巨大的跨洲渡船靜靜停靠在雙子洲唯一的跨洲碼頭邊,似漂浮在水面,又像是懸浮在雲端,給人一種很不真實的縹緲之感。
劉輕箋從懷裏掏出一疊符籙遞給這個從不嫌多的傢伙,笑道:“牛文兄,御風符真的只有這麼多了,全給你吧!你要是什麼時候來了靈犀洲,記得來玉樹宮作客一二哦!”
楊牧之笑嘻嘻接過那一沓御風符,隨便用手指一撮,應該不會少於十張,不動聲色的收進懷裏藏好。
“一封兄,你放心好了,若我去了靈犀洲,定會來找你,就怕到時候,一封兄就要裝作不認識兄弟我了。”
楊牧之習慣性的叫劉輕箋這個假名,比起“輕賤”來,“一封”這兩字聽上去總算不那麼像是罵人。
劉輕箋尷尬的笑了兩聲,看來是惹火上身了?
按照楊牧之好東西從不嫌多的尿性,往後這傢伙真來了玉樹宮,除了御風符之外,其他那些更高級、更寶貴的符籙,少不得又要被他各種敲詐搜刮了。
劉輕箋乾咳了一聲,笑着道:“牛文兄這是說的哪裏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他這句話其實多少還算是真心話的,楊牧之這個傢伙的脾性,十分對他的胃口,更對自己師父的胃口。
他千萬裏迢迢來了雙子洲幾次,在這裏還真沒有交到什麼真心朋友。雖然與楊牧之認識沒有多久,兩人之間的話也從來都是從天而降、胡吹亂謅,但他那顆赤子真心,還是能感受得到的。
所以,他還真希望有一天,能在靈犀洲見到他。
楊牧之看向劉輕箋身後的葉馨寧,原本嬉笑的臉上,突然就有了幾分離愁。
“寧姨,那就……祝你一路順風!往後我有機會去靈犀洲,一定來看你!”
葉馨寧柔柔一笑,“牧之,下次來靈犀洲,可不要空着手來來哦!”
楊牧之撓了撓頭。寧姨喜歡的禮物,會是什麼呢?
葉馨寧笑道:“傻瓜,下次來看望姨,帶着媳婦兒一起來!”
楊牧之再次撓頭:“這樣啊,莫得問題!”
“別說是帶一位媳婦兒了,兩位都不是問題嘞!”
葉馨寧眼光柔柔,嘴角含笑。
劉輕箋翻着白眼,有媳婦兒,了不起啊。
楊牧之目送他們二人登上那艘如山的跨洲巨船,心裏想着原來這就是離別啊!
他突然有一種自己能眨眼間就出現在楚玉面前的衝動念頭,什麼都不必說,先將那傻丫頭抱在懷裏再說。
他看了一眼與跨洲渡船遙相對望的那座巍峨大山,那就是九黎山了。
爲了九黎族人的生活便利,公羊前輩一劍斬開巍峨大山,從此九黎族人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不必再繞山半圈了。
楊牧之摸了摸手指上戴着的那枚白色指環,這便是出自九黎山的咫尺之物。
他感嘆了一聲,若有機會,定要想辦法去九黎山瞻仰一下那一劍之氣勢,順便去那些精通煉器的九黎族人手中搜羅一些寶貝。
……
楊牧之急匆匆下了春湖山,紅梅正坐在車伕的位置上等他,楊牧之也用不着與自己梅姨客氣了,鑽進車廂裏就開始繼續煉化那方印章。
之前與慕容紅衣對峙,其實他還是有點心虛的,除了點絳脣與神識攻擊,他就再沒有其他依仗了。
修爲到了慕容紅衣這個層次,即便楊牧之對自己的強大神識再有信心、即便動用神識一擊能讓對方出現短暫的失神或是呆滯,但是也要自己後繼的進攻手段夠硬夠狠纔行啊。
點絳脣雖然又快又鋒利,但是到底能不能突進一位化神境的御守,他完全沒有把握。
說白了,就是兩人的修爲境界相差太過懸殊了。
楊牧之爲什麼這麼急於煉化印章,不僅僅因爲這方印章能幫助修煉神識,還因爲他發現這方印章能顯化出實物來。
那是一座能放大數百倍的印章,雕刻精美的假山假水會變化成鍾靈毓秀的名山大川,就如之前白少秋的那柄折顏扇一般,但兩者又有些明顯的不同之處,白少秋的摺扇是從一座折顏山煉化而來,而他的這方印章,應該可以說是反其道而行之,是印章顯化成一座巍峨大山。
感受到它在竅**的那股磅礴待發的氣勢,楊牧之不禁一陣心喜,此等進可攻退可守的大寶物,應該及早將他煉化出來纔是。
至於名字嘛?就叫作相思圈吧!
靈感源自這方印章的邊款與底款,相思欲寄無從寄,畫個圈兒替。
“說起來,這方印章的原主人,這爽利的性格,與我還有幾分相似呢!”
……
不遠處的山坡上,梔子夫人看着緩緩登船的葉馨寧,心裏有說不出的惆悵。
她之所以沒有去送行,一來是怕自己不捨,二來是不想親手送她去陸郎身邊,好像只要不給她送行,就不是她親手促成的此事一樣。
“桃蓁,你真的不去給他送行?”梔子夫人對身邊的那位佳人笑問道。
夏桃蓁慼慼然的眼神看着那位三步一回頭的劉輕箋,捏着自己裙角的手指更用力了,她轉頭不再看他,就怕自己一個堅持不住,就要衝過去隨他一起登船,遠去千萬裏了。
“他真要是喜歡我,還會來找我的,對吧?”夏桃蓁的眼神裏有不捨、有期待。
梔子夫人輕嘆一聲,“唉,我當年就是這樣想的。”
可這一等,就是二十載春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