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是替姐姐謝謝你,她爲了自幼孱弱的我,這其中付出的艱辛,又是旁人如何能知曉的?楊大哥,你煉製出火龍丹解除了我的寒症,姐姐心中淤積了十五年的塊壘,也就消除了。
這最後一謝,是子松對楊大哥最誠摯的感謝。
若不是你,子松即便沒有夭折於寒毒,也會就此耽溺沉淪,是楊大哥你給予子松莫大的鼓舞,讓子松看到一線光明,除了挽救了子松的生命,也讓一位少年堅守住了自己的道心。
看着眼眶與臉龐皆紅的少年,楊牧之沒來由感嘆道,“子松,你這句楊大哥,怎麼這麼沉重呀?”
“不然,你還是叫我姐夫吧……”
被他叫一聲姐夫,雖然有些擔心殃及池魚,但是比較起一位少年真摯感謝的“楊大哥”來,無疑要輕鬆多了。
楚子松收斂起一身的沉重,再度恢復一個十五歲少年的率性天真,他舒心一笑,又甜甜叫了一聲“姐夫!”
楊牧之端起酒杯,好似不再有顧慮,重重應了一聲“哎!”
兩人盡情痛飲,彷彿這一生中,過往的所有種種不快,都能全然忘記。
透過東廳的那扇大窗,皎潔的月華照耀下,檐下的漢白玉石臺階爬上了一層厚厚的翠綠青苔,臺階外的園子裏,依然是一簇簇粉綠映襯的桃花,那是一片紅粉花海。
淅淅瀝瀝下起柔潤如油的春雨來,溫柔的滋澤着一株株桃樹,一朵朵花蕊,若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那顆飄蕩的心就會無處安放,遠方的親人,是否會知道我的思念?
“階下青苔與紅樹,雨中寥落月中愁……”
是誰說,酒酣後只是笑看雲淡清風的?
……
第二天睡到晌午時分,眼看又到了飯點,楊牧之走到桃花下懶洋洋打了兩通八錦拳,總算是能感覺到一絲腹中飢餓了。
喫飯時還是沒有見到她,楊牧之不無有意的問楚子松,“你姐姐去哪裏了,怎麼老是沒有見到她?”
突然想起楚虞瑤爲自己投入春心湖的那枚秋露錢,想起她走在那近千步白玉石臺階上的活潑調皮步伐,楊牧之突然心中一僵,一個讓他略感不安的念頭生起。
“我這是怎麼了?我這是,在……想她了嗎?”
楚子松看着楊牧之,壓低聲音促狹道:“姐夫,是想我姐了嗎?”
不得不說,你們這些少年人,猜的還挺準。
楊牧之小心的控制好自己麻臉上的表情,不讓人看出一絲一毫的變化來。
楚子松輕快笑道:“姐姐與夜啼城少城主一場問劍後,已經感應到一絲破境的契機了,此番去了葫蘆鎮礦山,說是再找幾隻兇殘的怪獸廝殺一番,就可以破境了!”
浩然天下年輕前十人,排名第八的楚虞瑤,如今的修爲是玉璞境,如果成功升境,那就是化神境了。
楊牧之心中一跳,在煙雲峯北的白楊樹林裏,那位偷襲他的黑影就是化神境,也同樣是一位劍修。
化神境劍修的戰力,總歸是親身體會過一次了,何況楚虞瑤還有一柄讓他心中不安的本命飛劍:牧羊。
楊牧之嘴角微跳,他拍了一下腦袋,略帶埋怨的看了一眼楚子松,實在不該喝那窖藏了七年的桃花酒。
更不應該的是,不該爽快應答他叫的那一聲“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