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可可露出罕見的嫵媚：“夫君，陪人家逛街嘛！”
楊牧之全身抖震了一下，手臂上生滿了雞皮疙瘩。只想告訴她一聲：你這個可愛的造型與你這妖嬈的神態不搭。還是別學你嫣然姐姐了吧？
可可又說了：“別人家的夫君都會陪自己媳婦兒一起逛街，會負責在後面拎東西，從來不會喊累呢！”
楊牧之心想既然戲已經開演了，那就好好配合她吧！
可可與裴嫣然一邊談笑一邊逛遍了翡翠城的所有女人喜歡去的店鋪，原本翡翠城除了翡翠之外，其他類店面就不多，但這兩人依然沒有少買東西。
胭脂水粉，無論何時何地，都是女人的最愛。
楊牧之果然負責拎東西，只是在他人的眼裏，這個白頭髮的老男人應該是這兩位大小姐的僕人吧？
震驚於兩女花錢的能力，楊牧之低聲罵了一句“敗家娘們！”
裴嫣然像是有所感應，回頭瞪了他一眼。
而可可只顧挑選自己喜愛的東西，從來不問價錢。楊牧之再沒有接觸過，也知道有些東西的價格是特意擡高了好幾番的。
勸阻幾句無果，楊牧之也就懶得說了。總歸可可只是讓他拎東西，沒有叫他來結賬。
不然自己在煙雲峯之爭的那場賽事中，押注贏的一千枚秋露錢就要如水般流走了。
裴嫣然嘴角微揚，調皮取笑他：“楊牛文，你在心疼什麼呢？可可家不窮，買這些東西算不得什麼。”
“兩個時辰不到，就花出去兩百多枚秋露錢，這還不算什麼？還有那些東西明明可以還價的……”
裴嫣然莞爾一笑：“你呀！這是在瞎操心呢！這幾個錢算什麼？你是沒有見過可可她孃親，也就是你丈母孃，她花錢的時候怕不是要嚇死你……”
“你那岳母出門買東西，第一件事就是問價格。”
楊牧之撇嘴道：“不是說要嚇死我嗎？都那麼有錢了，問價格多掉身份啊。”
裴嫣然似嗔似笑：“她問價是沒錯，只不過低於大暑錢的東西從來不買，若是看中的那件事物不夠一枚大暑錢，就會讓店家擡高售價。”
楊牧之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了。
可可的聲音傳來：“嫣然姐姐，跟他聊什麼呢，快來幫我看看這好看嗎？”
楊牧之嘆服一聲“長知識了”，原來這纔是有錢人的生活嗎？
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別院時，柳美仁也從礦坑出來了。
前後也就大半天時間，這位人中龍鳳的“柳美人”對楊牧之的態度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他一邊幫着表妹夫拿東西，一邊笑着問自己表妹：“買這麼多，其中有沒有給我妹夫買的東西？”
三人都是一臉驚愕，就算是與柳美仁差不多“朝夕相處”過不少時日的裴嫣然，都是第一次見他有這樣的神情。
可可呆呆問道：“表哥，你妹夫是？”
“可可，你傻了不是？”柳美仁一拍楊牧之的肩膀，“楊牛文是你夫君，他不是我妹夫是誰？”
可可那張醜得不明顯的臉上瞬間多了一抹紅暈，她低頭輕聲道：“表哥，你認可他啦？”
柳美仁大笑道：“去他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這個世間，只要是兩人相互喜歡，就可以做夫妻。可可，你好樣的！”
雖說這種有韙天下禮制的話在修煉者之間不算稀奇，但從紅林柳家的柳扶風嘴裏說出來，就很稀奇了。
靈犀洲常看他開播鏡中月的粉絲們都知道，“柳美人”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謙謙君子，有着書生的彬彬文雅，也有女子的清婉如蘭。
那些什麼過激的豪言壯語，他是不會說的。
裴嫣然直愣愣望着眼前的人，嫵媚的大眼睛裏流露出一絲絲異彩。“是什麼時候開始，扶風竟有了這樣一份氣概了？”
“若是一早認識的柳扶風，就是如此，我裴嫣然又何苦傻傻思慕那位麒麟之子？連面都未曾見過，甚至對方根本就不知有裴嫣然這樣一位女子的存在，何苦呢？”
柳美仁顯然沒有留意自己身上的變化，他此時看楊牧之的眼神，比表妹夫更親，比親兄弟也親。
“今晚我們出去喫，我要和表妹夫喝酒，不醉不歸。”柳美仁哈哈大笑。
可可一臉疑惑，先前楊牛文說與表哥聊得很愉快，看來果然不假。表哥如此高興，莫非是因爲找到了一個好妹夫？
她偷偷看了楊牧之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表哥，最後略帶一絲愧意的埋低腦袋，默默想着心事。
其實從一開始，她雖然有點喜歡楊牛文，但並不是非他不可、死去活來那種，之所以要他扮演自己的夫君，一來是讓龍吟宗那個呂南笙死心，另一個是她自己的心在潛移默化的推波助瀾。
世間所謂的假戲真做，大抵都是如此。
那一絲淡淡愧意的由來，說直白點，就是她秦禕可最初只是利用楊牛文甩脫呂南笙罷了。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雖然出發點不對，但，今後我會好好彌補這個過錯的。楊牛文，我秦禕可以後一定會做一個好媳婦兒，好好照顧你，永遠陪着你。”
低着頭的少女，嘴角掛着柔柔的笑，只是誰也看不到。
而柳美仁這麼高興的原由，很明顯不是得了一個好妹夫，而是這個妹夫這兩天在翡翠城所做的事，讓這位“柳美人”忘乎所以。
裴嫣然回過神來，笑問道：“扶風，什麼事情這麼高興？”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柳美仁講話的語調完全不復之前的柔弱，“我當然要高興啦！先不說治療那個詭異的皮膚潰爛症，就說我妹夫不單解決了這種疾病在礦坑的傳播，還替我柳家找到了大量的紫靈結晶以及紫靈本源之水，這如何不讓人高興？”
此話一出，可可輕聲埋怨了一句：“原來表哥只是高興得了這些寶貝，還以爲是在替我找了個好夫婿高興呢。”
“紫靈聖水？”裴嫣然極力穩住自己的心神，這種天地珍寶，可遇而不可求，竟然真的在老礦坑裏發現了？
“沒錯，正是紫靈聖水！”柳美仁笑着點點頭，看向裴嫣然時，語氣中多了一份柔情：“嫣然，我已經用彩符紙鶴與家裏商量過了，我給你……留了一部分紫靈聖水。”
裴嫣然的小手一顫，“什麼？給我留了聖水？你家會同意嗎？”
紫靈聖水，裴嫣然並不陌生。她們龍吟宗是靈犀洲乃至浩然天下最大最強的宗門，也是劍修最多的宗門。
雙子洲的那個天劍宗，在龍吟宗面前也只是個小老弟。
然而世人除了暗地裏取笑龍吟宗一宗之主是個“賈斬龍”之外，也會拿他的得意弟子來閒扯。
都說龍吟宗劍修雲集，然而天下第一劍修卻收了一個不是劍修的弟子。
那裴嫣然美豔動人，莫非他賈斬龍是收了個女弟子兼道侶？
敢這樣說的人，以前不少，現在不多。江湖上那些叫的出名號來的，全都因此“無故失蹤”了。
裴嫣然還在豆蔻年華之時，就聽到過不少的風言風語，雖然羞愧憤怒，好在她堅守下來了，沒有讓道心蒙塵。這些年下來，總算在浩然天下年輕前十佔據了一席之位。
“善釣者謀趣，不善釣者求魚。”
她師父的這一句話，在這一刻之前，她還是難以理解。
“嫣然，你雖不是劍修，但當有一天爲師替你找到一件事物，讓你能孕育出只有劍修才能做到的本命飛劍，到那時候，你裴嫣然就是劍修之外的劍修！”
而那件事物，就是紫靈聖水。
裴嫣然此刻總算明白，師父那句話的深意。
不善釣者，一旦發現一位劍仙坯子，大喜過望，定然全力培植。這和初學者釣到大魚的欣喜，有何區別？
善釣者，發掘培養一位劍道天才，日後登高望頂，並非太難之事，然則落了俗套，失了樂趣。
若是培養出一位不是劍修的劍修來？
裴嫣然眼裏竟然有了一絲淚光，夕輝映照着她微紅的眼眶與臉蛋，飽含千萬言語的眸子如絲如縷，牽動人心。
柳美仁捉住她的柔夷小手，滿臉情深：“嫣然，家裏答應我了。”
“嗚嗚嗚嗚”裴嫣然喜極而泣，不顧有人在場，撲進柳美仁懷裏嗚咽哭泣。
這一切，就像事先安排好了一般。
師父找到年幼的她，儘管她沒有一顆劍心，不能做劍修，但師父還是收她爲徒，傳她劍法道意，爲她打造類劍修體魄，爲她尋找紫靈聖水，制定孕育本命飛劍的周詳安排。
好像與柳扶風的相識，也是師父刻意爲之。難道這一切，早就在師父的算計之中了嗎？
除了激動欣喜，裴嫣然心裏忽然多了一份懼怕，來自她無比尊崇的師父。
浩然賈生，算無遺策。
柳美仁輕撫着懷中人兒的秀髮，柔聲說道：“嫣然，有了紫靈聖水，接下來你只需按照你師父給你量身定製的法門，好好孕養出飛劍，相信不久的將來，你就會成爲這世間最特別、最耀眼的劍修。”
是啊！不是劍修，更勝劍修。
一旦成功，世間僅此一人。劍修本人以及塑造她的師父，都絕無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