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找到了自己舅舅,怒氣衝衝道:“舅舅,就不管管這些人嗎?一個個就知道胡鬧,當咱們紅林是什麼地方了?”
柳若谷揶揄道:“咱們可可終於懂事啦?還有你都看不下去的胡鬧了?”
可可扯住他的衣袖,嬌聲叫道:“舅舅!”
“好啦!好啦!”柳若谷溫聲道:“這些年輕人都是來自遙遠的雙子洲,第一次來咱們紅林,難免會稀奇,我們就謙讓着他們一點嘛!”
可可問道:“爲什麼突然就多了這麼多外鄉人了?雖然以前也有雙子洲人過來,但沒有這樣扎堆而來的啊?”
柳若谷語重心長道:“靈犀洲因爲有龍氣亂躥,所以靈寶山廣邀天下俊彥前來尋寶,這是一份難得的饋贈,靈寶山沒有讓靈犀洲人獨享這份大機緣……更是難能可貴!”
一旁的裴嫣然小聲問道:“柳先生,聽說靈寶山早兩年給雙子洲送去了一樹的七寶玲瓏果,這一次又邀請他們前來分享真龍之氣,莫非這龍氣也是來自靈寶山?”
柳若谷和煦笑道:“嫣然,叫先生太見外,你便跟可可一樣,叫我一聲舅舅吧!”
裴嫣然羞怯施了一福:“嫣然不敢!”
柳若谷看了一眼這個胭脂譜上排名極爲靠前的大美女,意味深長的說道:“此次的真龍之氣,該是由靈寶山發現並追逐着脈絡走勢的,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並不屬於哪個勢力,天下有緣者皆可得之。”
“所以呀,你們真的要多出去走走看看了!”
可可冷不丁來了一句:“那龍氣,得到了有什麼好處?”
“龍氣,神聖之氣,天命所歸。被真龍之氣認可,就代表你承載了天命大道,有了這份大氣運傍身,何愁不能登高望頂?”
“世間漫漫修行一事,對我們這些修煉者來說,自身的氣運、天賦、根骨、機緣、性情,都會影響你最後能到達的高度,可最後的修行路上,既有一步爲先就步步先機,也有厚積薄發大器晚成,都說什麼先天修道胚子,固然不假,但世事無絕對,一個再平凡的人,有了真龍之氣的加持,再稍微得到一位名師指點,日後也未必不能成爲人上人!”
柳若谷在心底嘆息一聲:“這世間的事情就是那麼的……沒道理!若非身具天命之人,自然得不到龍氣青睞,可有沒有這龍氣傍身,那些天之驕子依然也會登頂,也會成爲人上人啊!”
可可除了憧憬着與楊牛文出去四處遊玩,對於得到龍氣青睞絲毫沒有興趣,不過若是龍氣能被自己夫君撈到手,那自然是無比值得高興的一件事。
既然作爲這裏的主人,就要拿出主人的態度來,對那些外鄉人也就多了一分容忍。
好在那位馬姓胖子青年被兩位同伴拉走之後,再無其他外地人有什麼大吵大鬧的事情發生。
這一天,紅林又接連來了幾波遊客,其中有一男三女,剛一露面,瞬間就成了全場的焦點。
男的俊美豐朗,女的清純漂亮。
不說紅林的那些年輕弟子看傻了眼,即便是裴嫣然與可可,都被那一對郎才女貌驚豔得膛目結舌。
兩人一致給出了那位紅衣男子九十五分的最高分。要知道,可可給自己表哥的評分,也就是九十分。
裴嫣然見過不少的美男子,像柳美仁與呂南笙之流,都是在那美男譜上佔據了一席之地的。
雖然靈犀洲製作的這個美男譜,有着一股濃厚的假冒僞劣氣息,但事實上排譜上列出來的十位美男,除了榜首之外,還算是比較中肯,也很符合大衆的心裏預期。
然而,與這位紅衣男子比較起來,總會發覺靈犀洲這些美男子身上,似乎少了一點什麼。
若不是已經十分清楚了楊牛文的真容,裴嫣然就會在自己心裏,給這位紅衣男子評爲天下男子風采之最的名號了。
可可雖然不會與紅林那些年輕女弟子一樣,對着那位紅衣男子一臉花癡,但從他臉上挪開視線時,還是有些不捨。
直到裴嫣然捅了她一下,取笑道:“可可,看傻了啊?你自家夫君生得也不差,何苦看別人的男人?”
可可扭捏着低下頭,雖然不該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但事實還是容不得她說大話,“嫣然姐姐,我家楊牛文除了那雙眼睛之外,哪裏有他那麼好看嘛!”
裴嫣然嘻嘻笑道:“那麼姐姐問你,你給這位紅衣打了九十五分,給楊牛文又是多少分啊?”
可可赧顏道:“原本楊牛文只能拿八十分,不過我還是願意給他一百分的!”
裴嫣然嘆氣一聲:“傻丫頭!”
如果單以那個傢伙滿臉的皺紋來說,能讓人願意給他評個分就算是別人瞎了眼,還能拿八十分?
除非,那位能讓天下女子皆動容的麒麟之子還在,否則他楊牛文,就是這世間的第一美男了。
裴嫣然倒是沒有被那位紅衣男子吸引太多,她看向他身旁的三位女子。
格外清純的那位,一身雪白素雅衣裙,烏黑出奇的秀髮上彆着一支梅花白玉簪,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
乍一看到這種女子,就像是在一個眼花繚亂金碧輝煌的大寶藏庫裏,那些黃金珠寶挑花了眼,最後卻發現某個腳落安安靜靜放着一方羊脂美玉,這才明白,原來這纔是最美最珍的寶貝。
另外一位個頭稍矮一些的少女,蹦蹦跳跳的,雖然模樣沒有那位白裙女子出彩,但勝在她身上有一股空靈之氣,給人一種很想與她做朋友的感覺。
她的身後半步,跟着一位溫柔婉淑的女子,雙鬟高髻、丰神綽約,從她溫柔細心照料着身前少女一舉一動的神情可以看出,不是少女的姐姐就是她的丫鬟。
見到這一行四人之後,可可連連嘆息。
裴嫣然莫名其妙,問道:“丫頭,你老嘆氣什麼呀?”
可可一手摸住自己臉頰邊緣,氣鼓鼓道:“我想撕了這張麪皮啦!”
裴嫣然失笑道:“你不是說,這麪皮要在你的洞房花燭夜,等你夫君來與紅蓋頭一起揭開嗎?”
可可想象着那一刻的美好,總算忍住了衝動。
看着衣着光鮮靚麗的她們,這一刻她竟無比的想露出自己的真容,俏麗站在她們對面。
“醜八蓋,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可可的思念又開始氾濫,“現在這麼多人來我們的地盤上爭奪龍氣,你再不回來,就要被他們搶走啦!”
這些從雙子洲過來的年輕俊彥,大多都會選擇離仙人渡很近的紅林作爲踏足靈犀洲的第一個遊覽地。
既爲紅樹林的奇特風光,也爲瞻仰受人敬仰的妙手神醫。
仙人渡的跨洲渡船依然出出進進,一車車的靈礦石從高大如山的渡船上搬下來,也不時有年輕人走下渡船,第一次踩踏在這塊充滿了未知的土地。
或許是該來的來得也差不多了,這幾天從跨洲渡船下來的外鄉年輕人也逐漸少了,紅林也恢復了以往的清淨。
黃昏時分,紅林又來了一位外地人,獨身一人。
來人是個身穿麻布土衣的老者,見面就說他要找戚夫人,原本不想搭理他,只是看他雖然穿着樸素簡單,但身上好像藏着有一股危險的氣息,那幾個看門的紅林弟子還是如實去稟報了。
戚夫人就在自己的茅草屋裏招待了這個遠方來客,沒有人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麼,只是這個李姓老者,當晚就在紅林住下了。
戚夫人吩咐大家,好好款待這位老者,並給他單獨安排了一座小院落,至於他的名字,就叫他老李頭好了。
多了一位常住客,可可還是忍不住好奇,去那老李頭院子裏轉了轉。
那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人,什麼事都不做,只是躺在院子裏一株樹下曬太陽。
就睡在一條長凳上。
“丫頭,你就是可可吧?”樹蔭下的老人微眯着眼,問道。
可可並不奇怪他爲什麼會知道自己,回道:“是我外婆告訴你的?”
老李頭微微起身,點點頭道:“丫頭,你覺得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可可摸不着頭腦,疑問道:“誰啊?什麼時候回來?”
老人嘿嘿笑了幾聲,自顧自說道:“這小子,走到哪裏都不缺媳婦兒呀!”
可可像是開了竅,那一刻猛然醒悟,她羞怯問道:“你說的是楊牛文?”
老人點了點頭。
可可既擔憂又欣喜,擔憂的是她也不知道楊牛文什麼時候能回來,欣喜的是碰到了楊牛文的一個家鄉熟人,應當能從他嘴裏問出不少事情來。
“李爺爺!”可可對這老人瞬間就有了稱呼,“我也不知道楊牛文什麼時候回來,不過估摸着也快了吧,都差不多一個月了,再怎麼樣也該好了嘛!”
老人從她的話裏聽出了擔憂,他笑了笑。
可可試探着問道:“李爺爺,你是,楊牛文的……爺爺?”
老李頭笑道:“要是從他那裏來算的話,也可以這樣說。”
“若是從他父親那裏來說,我如何敢稱作他的……爺爺?”這句話,老人只說在自己心底。
每當憶起那個人,年邁的老人就會感覺體內有一股熱血在翻騰,就如那歸墟之西的海水,奔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