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簪花問劍 >第361章 過橋
    楊牧之每天除了默默趕路之外,都是在瘋狂的練功。此時的他,已經摸到了金丹境的門檻,丹田中已是金光燦爛,離金丹成形只差一絲契機了。

    楊牧之發現,在他的戰力逐漸恢復之時,心底好像也隨之而生一股莫名殺意,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難怪最近在山林裏看見野獸界的弱肉強食,都沒有什麼感覺了。

    而一些試圖攔路的野獸,也會被楊牧之無情的斬殺。

    一心想着快速回到巔峯他,完全沒有留意自己這個看似尋常,卻又極爲不平常的變化。

    離玉樹宮愈來愈近,楊牧之對如今自己的戰力,作了一個簡略的評估。

    劍修,凝元境瓶頸期,靈力異常充盈。

    佩劍:狹路。

    本命飛劍:點絳脣。

    儘管飛劍還是不太肯合作,但是殺力還是實打實存在的,而那柄狹路劍,被他握在手中的那一刻,就引發了巨大共鳴,那是劍與劍修之間的神魂共振,是一柄神兵對劍修的最大認可。

    劍法什麼的,楊牧之從來就不需要練。

    曾經站在劍術巔峯之人,信手拈來就是說他們這一類人,一劍在手,天下我有。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自信和氣度。

    因爲完美融聚了五行之力,此刻楊牧之體內靈氣的充盈程度,完全可以媲美一位元嬰境。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還不能通過神識搭配本源靈火對敵。這雖然會拉低我的整體戰力,不過再過幾天就好了,只要我結成金丹……”

    雙眼泛紅的楊牧之緩緩起身,收起了橫放在膝蓋上寶劍,本想直接背在身後的,想一想還是收進了儲物指環中。

    以他現在的裝扮,實在不適合作一名劍客。

    楊牧之身上穿的,是楚虞瑤和秦禕可給他挑選的那幾件華麗緞袍,頭頂束着一隻雕花嵌玉銀冠,每次束髮之時,他總是不厭其煩。有些事,擁有時根本不會在意,等到失去後,方知最珍貴。

    路上行人見多,聽說去玉樹宮有兩條路可上山,一條是人多好走的正道,另一條據說是個險峻山澗,唯有一條獨木可行。圓滾滾的獨木下,山谷深不見底,終年雲霧繚繞,於一坦平陽的靈犀洲來說,這也算是一道奇景了。

    迎風行走於獨木之上,面臨着一失足就可能粉身碎骨的挑戰,身邊雲霧飄渺,腳下無底深淵,走過一次的人都說,大有神人之風,於修行大有裨益。

    雖說道路兇險,但是經由玉樹宮之人,走這條道的人還真不算少。

    先不說修煉之人走一條山澗獨木有何難度,就是衝着這個奇特的風光,楊牧之也打算從獨木山澗這邊走一遭。

    玉樹,又名景天樹,莖幹肉質,葉片肥厚光潔宛如碧玉,樹冠挺拔秀麗,樹幹蒼勁古樸,因此世人常以玉樹臨風形容男子,可見玉樹之風采。

    愈接近玉樹宮地界,路旁所見玉樹愈多,此時正是花期,走進一片稀疏樹林,可惜楊牧之遍尋不到一株玉樹開花。

    路人都在議論的獨木山澗,就在這片玉樹林盡頭。

    楊牧之穿過玉樹林,終於看見了那座山澗,雲霧繚繞是真,圓滾滾險峻獨木也是真,迷霧籠罩住的未知前方也是真的。沒有人說過,這根不知誰架在山澗之間的獨木有多長。

    吹了一陣寒涼的山風,楊牧之回首望去,赫然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看見一株樹上,開着一簇淡粉色的小花,花開筒狀。

    “原來,我最喜愛的花色,是粉色呀!”

    楊牧之輕輕嘆息,腦海裏浮現出那一襲桃花裙,還有點綴其上那幾朵鮮活的粉色桃花……

    “喂!你小子過不過橋到底?不敢過就滾開一邊去!”

    一聲呼喝,楊牧之回過神來,是兩位結伴而來的年輕人,長得倒也有幾分模樣,仗着一身不低的修爲,沒有正眼瞧過人。

    楊牧之日益泛紅的眼睛一眯,就要祭出飛劍將這兩名語氣不善的傢伙斬落山澗。

    不知因爲什麼,腦海中總有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臉孔,在對他輕輕搖頭。楊牧之垂下微微顫抖的雙手,守住了最後一絲清明。

    不聲不響讓開了路,任由那一金丹一元嬰繼續嗤笑,踏上山澗獨木。

    “什麼玩意兒嘛?又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貨色,不是說靈犀洲多俊彥,動不動就一言不合拔劍相向嗎?我看還是廢物居多嘛!”

    楊牧之雙目精光一閃,少商竅穴之中的飛劍早已蠢蠢欲動,幾欲脫竅而出。

    楊牧之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手指再次抖了幾抖,依然還是沒有任何動作。

    等那兩人走了大概小半炷香時間,於天邊斜陽最後一絲夕輝下,楊牧之開始過橋。

    第一腳邁上獨木,才知這裏面並不簡單。

    但凡世間修煉者,只要有金丹修爲在身,就能隨意御風飛翔,要飛越一座山澗又有何難?就算是想體驗一把危乎高哉的感覺,即便是剛剛入門的練體境,也是身手矯健異於常人,應該也沒有任何難度纔對。

    然而楊牧之踏足其中,就感覺有些詭異,似乎自己從一位凝元境巔峯退步到築基境,再走幾步,又退至煉虛,隨着腳步前移,他的境界依次退至煉氣、練體,最後變成了一個凡人。

    全身所有的靈力似乎在這一刻消失不見,根本無從調用。

    修煉者所謂的矯健身手也不見了,一種無形的沉重,像一把把枷鎖鉗制住手腳四肢,此刻楊牧之才知,什麼叫步履艱難了。

    眼前還是一團氤氳繚繞,根本不知前路還有多遠。腳底下有寒風倒灌而上,呼呼作響,就連如此笨拙沉重的身體都被颳得左右搖擺。

    不是沒有想過倒退回去,只是楊牧之冥冥之中覺得,這是自己的一段艱難心路,再怎麼難,都非得走完不可。

    若是半途而返,只怕是今後再也難以提起心中一口意氣了。

    楊牧之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蹣跚邁步前行。心志堅定、精神識海強大如他,都不免對山澗之下飄飄而上的一些奇怪聲音感到焦躁和不安。

    那些奇怪聲音,有各種誘惑、也有威脅,其中最能打動人心的就是,有個軟綿綿的聲音在耳邊吹着:“楊牧之,跟我走,帶你找孃親去!我知道她在哪裏。”

    還有一個男人的刺耳笑聲,久久迴盪:“楊牧之,我並沒有殺死楚虞瑤,她就站在你身後,只要現在退回去,你就能見到她。”

    滴答,滴答,一顆顆豆大的汗珠,跌落在腳邊,楊牧之緩緩換了一口新氣,繼續艱難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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