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與他烈愛一場 >第37章 種樹
    《與他烈愛一場》

    山路蜿蜒向上,一眼望去,山頂雲霧籠罩。

    陸成舟大步前行,肩上扛着棵樹苗,身後還跟着個累贅。

    許皓月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後,鐵鏟子在空中晃悠悠的。他聽見她嘴裏哼着小曲兒,歌詞好像是什麼:大王派我來巡山,我把人間轉一轉……

    陸成舟後知後覺,開始琢磨一件事:

    她是不是給自己下蠱了?

    種樹這麼扯淡的理由,他怎麼就一時頭昏腦熱同意了?

    還說什麼陪他巡山……

    陸成舟回頭瞥了一眼,眼神幽怨。恰在此時,許皓月也仰起頭,一臉無辜地望着他。

    看她那興致勃勃的樣子,一會兒停步眺望遠山,一會兒隨手扯朵野花,他才發覺中計了——

    她這哪是陪他巡山啊,分明是來郊遊的,而他就是個倒黴的小學班主任,被她純良無害的外表給矇騙了。

    陸成舟暗自嘆氣,回過頭,繼續跋涉。

    悶頭走了半小時,身後的人喊住他:“喂,這好像不是上次那條路?”

    陸成舟停下腳步,耐着性子給她解釋:“上次帶你去白水溝,當然得走最近的路。今天是巡山,就是要繞路,到最遠、最偏、最險的地方去,懂嗎?”

    “酷。”許皓月揮舞了下小拳頭,表情興奮,躍躍欲試。

    很快就不酷了。天上下起了雨,起初是濛濛雨霧,慢慢地,淅瀝瀝的小雨穿林打葉,落在許皓月的頭頂上。

    她哀嚎一聲,急忙戴上羽絨服的兜帽,拉鍊拉到最頂上,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再看看陸成舟,烏黑的發茬已經被細雨浸溼。她忍不住心疼,喊道:“你帶傘了嗎?”

    陸成舟仰頭觀察一下天空,雲淡風輕地說:“小雨,沒必要。”

    “可你頭髮都打溼了。”

    “不要緊,風一吹就幹了。”

    野外工作就是這樣,風吹、日曬、雨淋早已是家常便飯,這點小雨,他根本不在意。

    但有人在意。

    許皓月雙目如炬,開啓了雷達模式,視線由遠及近、從左到右、從上到下來回逡巡,終於找到一樣完美的擋雨工具——海芋。

    就在山坡底下的小溪邊,蓬勃地生長着一大片海芋,葉子綠油油的,肥大得可以當傘。

    “等我一下!”

    許皓月衝陸成舟喊了一聲,然後半蹲着身子,扶着兩邊的樹枝,踉踉蹌蹌地走下山坡,來到小溪邊,探身去夠海芋的葉子。

    “撲通”一聲,腳底的石頭打滑,她摔了個底朝天,後背重重地撞在石頭上。

    “嗷嗷嗷嗷嗷——!!”

    陸成舟看得又急又氣,把肩上的樹苗一扔,拔腿就衝下山坡,將她小心翼翼地扶坐起來。

    “傷到哪兒了?”

    許皓月擡眼看着他,眼裏都是水光,癟着嘴,委屈巴巴地嘟噥一聲:“屁.股……”

    多麼羞恥的部位。

    想檢查一下傷口都不行。

    陸成舟面色微窘,耳根微微泛紅,想了半天才擠出一句安慰:“……那兒肉多,沒事。”

    氣氛陷入一種微妙的尷尬。

    默了會兒,陸成舟扶着許皓月站起來,試探地問:“還能走嗎?走兩步試試?”

    許皓月一邊緩慢地挪着步子,一邊“哎喲”地慘叫,聽得人心頭一緊。

    她回到剛剛摔倒的位置,向前伸長手臂,手指抓住一片海芋的莖,輕輕一擰。

    清脆的聲響,水汁濺出,像掰斷一根芹菜。

    她把剛摘下的新鮮的海芋葉遞給陸成舟,“喏,給你的。舉在頭頂上可以擋雨。”

    陸成舟微怔,啞然失笑:“就爲了這個摔一屁.股墩兒啊?淋點雨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早就習慣了。”

    許皓月聞言,臉色驀地一沉,葉子摔到地上,“不要就算了。”

    人家跋山涉水給你摘的,還摔了個四腳朝天,結果你還不領情。哼!

    陸成舟自知失言,急忙撿起葉子,好聲好氣地哄着她:“我沒說不要啊,你看,多實用。”

    他把葉子舉在頭頂上,晃來晃去,像舞着一把綠油油的傘。

    許皓月側眸看着他,眼底還有一層水霧,憋了半晌,終於忍不住撲哧一笑,打趣道:“好像龍貓哦。”

    見她終於笑了,陸成舟總算鬆了口氣,正要再哄兩句,就看到她擡起左手,手指微微彎曲,伸向眼底。

    陸成舟呼吸一滯,下意識伸手,攥住她的左手腕向外一扯。可惜已經遲了,她的手指上掛着幾滴晶瑩的淚。

    “怎麼了?”許皓月嚇了一跳,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陸成舟臉色鐵青,語氣飛快地說:“海芋的汁液有毒,眼睛碰到可能會失明。”

    許皓月腦子一懵,囁嚅着:“可我——”

    話未說完,後腦勺上突然扣上一隻大手,往下重重一按,她的整張臉瞬間浸沒在溪水裏。

    冬天的溪水冰涼刺骨,鑽進眼睛裏蜇得生疼,嗆進鼻子裏難受得令人窒息,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雙手瘋狂地拍打着水面……

    直到身後的手力道漸輕,揪住她的衣領,往上一提。

    她終於得救,整張臉露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額發還在往下淌着水。

    “對不起,剛剛情況緊急。”陸成舟向她道歉,又想起她入水前沒說完的話,“對了,你剛剛要說什麼?”

    許皓月眯眼看着他,眼神陰惻惻的像要殺人。

    她緩緩舉起右手,語氣陰冷地說:“我想說,我剛剛摘海芋,用的是這隻手!”

    她又舉起左手,“我擦眼睛,用的是這隻手!”

    說完,她雙手攥成拳,鼻孔哼着粗氣,那眼神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兩人之間氣氛凝滯。

    陸成舟:“……”

    呆了足足有一分鐘。

    “……哦。”他撓了下鼻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淡定地說:“走了半天,我看你也累了,就想幫你洗把臉,清醒一下。”

    “那我也幫你清醒一下吧!”許皓月咬牙切齒地說完,雙手扣住他的後腦勺,往溪水裏重重一摁。

    “嘩啦”一聲,陸成舟整個腦袋都淹進去了。

    水面恢復平靜。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陸成舟依舊一動不動。

    許皓月忍不住擔心,拍了拍他的後背,半晌沒動靜。

    她一時心慌,急忙揪住他的衣領往後一拉,水珠在空中甩出一道晶瑩的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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