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與他烈愛一場 >第92章 舊愛
    夜色濃稠,許皓月驅車一路疾馳,從擁堵駛向空曠,從繁華駛向寂靜,在城市的邊緣漫無目的地遊蕩。

    等車子終於在路邊停下時,許皓月降下車窗,看着周圍黑壓壓的荒林,一時竟有些恍惚,以爲又回到了那座與世隔絕的深山。

    她打開手機導航,發現再往前走幾公里,就到了另一座城市。

    她本想遠遠逃離,把與季家有關的一切統統拋下,但是真正逃出來後,又不知該何去何從。

    天空明月高懸,清輝灑落一地,許皓月心裏驀地發酸。

    今天是中秋佳節啊,她本該待在一個叫做“家”的地方,跟愛的人在一起。

    可現在,她的家在哪兒?愛人又在哪兒?

    翻遍手機通訊錄,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人。

    再打開微信聊天記錄,從上往下翻,終於在看到某個名字時,目光停留了許久。

    她點開了對話框。

    城市另一端,陶景和正在與家人喫飯,餐桌上氣氛熱鬧歡騰。

    突然間,一陣微信提示音突兀地響起。

    陶景和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時,臉上浮起一絲困惑。

    他起身走到陽臺,接聽了語音通話。

    “喂,陶工。”電話那頭是許皓月的聲音,帶着一絲急切,“抱歉這時候給您打電話。”

    “哦,沒關係。賀太太有什麼事嗎?”

    他們沒留電話,只加了微信好友,總共沒說幾句話。

    既然不是打錯了,那必然是有急事找他。

    “是這樣的,我想找您打聽一個人。您第一天到我家來時,帶了兩個園藝工,其中有個姓陸,您還記得嗎?”

    聽完這話,陶景和約莫猜到了她的意圖。

    上次就覺得她跟那個小工關係不一般。兩人對視時,眼裏情絲牽連,連空氣都曖昧了起來。

    但他向來不喜歡打探別人的私事,更不想參與其中。

    畢竟,她的未婚夫——賀先生纔是他的金主,他可得罪不起。

    陶景和思忖片刻,決定裝糊塗:“呃,沒什麼印象了。怎麼,您找他有什麼事嗎?”

    許皓月支吾道:“對,有急事找他……陶工,您有他的電話嗎?”

    “沒有。上次我跟您說過了,我們工作室跟他們種植基地是合作關係,園藝工都是他們那邊安排的。要不,我把種植基地負責人的電話給您?”

    許皓月遲疑了幾秒,語氣難掩失落:“不用了。”

    她不想把事情鬧大。

    就這樣吧,世間□□,大多有緣無份。

    手機兩端都沉默着。

    許皓月想掛斷電話,但又覺得有些失禮,只好努力找點話題:“陶工,上次託您買的鳳凰木,什麼時候能到呢?”

    “在路上了。”

    “好的,麻煩您了。”

    又是長達半分鐘的沉默。

    陶景和不知想到什麼,突然開口:“我能冒昧問一句,爲什麼一定要種鳳凰木嗎?我之前也跟您提過建議,這裏的氣溫、溼度和土壤都不適合,即使勉強種下去,也很難成活。”

    電話那頭很安靜,只聽見淺淺的呼吸聲。

    陶景和耐心等待着,許久,才聽見她的聲音響起,帶着一絲澀意:“因爲,會讓我想起一個人。”

    他立刻心領神會:“前任?”

    許皓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聲音輕輕柔柔的:“那個人,像樹一樣,堅韌,挺拔,沉默,包容,有自己的傲氣和堅守。”

    陶景和腦海中浮現出陸成舟的臉,不管是外形氣質還是性格,都與她的描述對應得上。

    原來是舊愛重逢,不是一時之歡。

    “賀,呃……許小姐,”陶景和停頓一下,語氣平靜地說,“你說的這個人,我確實沒有他的聯繫方式,但我知道,他們都住在職工宿舍裏。”

    許皓月微微一怔,語氣裏有掩不住的驚訝:“就是你上次說的‘綠禾種植基地’?”

    陶景和淡淡地嗯了一聲。

    明知事不關己,他還是忍不住勸她:“許小姐,我想提醒你,一棵樹,種在不合時宜的地方,終究是活不下去的。就算你給它建了一座巨型玻璃房,也不過是個束縛生長、壓抑天性的牢籠。”

    默了片刻,許皓月微微一笑,輕聲說:“謝謝。我也是這麼想的。”

    結束通話後,陶景和收起手機,倚在陽臺欄杆上,點了根菸,青霧徐徐升起。

    他心想,這女人警惕性挺高的,知道發語音和文字都會留下證據,所以選擇直接語音通話。既快捷,又安全。

    屋內有人喚他喫飯。他掐滅了煙,轉身走進了暖意融融的燈光裏。

    --

    半個小時後,許皓月將車停在了種植基地的大門外。

    她靠在椅背上,深深吸氣,一顆心緊張得狂跳,幾乎蹦出胸膛。

    她也說不清,這種不計後果的衝動是從何而來。

    只知道,這個念頭一旦萌生,就牢牢佔據了她的大腦,害她一整晚心煩意亂,什麼事都幹不了,哪裏都不想去,只想着找到他,見他一面。

    一面就好。

    許皓月下了車,透過鐵柵欄的大門,看見裏面黑黢黢的,園區盡頭錯落着幾棟平房,燈光影影綽綽,看不清晰。

    種植基地佔地面積大,又地處遠郊,附近沒什麼居民區,冷冷清清,連路燈都隔得遠遠的。

    很難想象,在一座國際大都市,還有這麼荒涼的地方。

    大門兩旁沒有保安亭,也沒有門鈴,連求助對象都找不到,許皓月在來的路上想了一堆藉口,現在全無用武之地。

    她重重地拍了幾下鐵柵欄,“哐哐”聲不絕,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突兀。

    等了半天,裏面沒有絲毫動靜。

    她心一橫,扯着嗓子對裏面大喊:“有人嗎?我有急事!”

    她的聲音清脆響亮,在黑暗的夜裏穿透力極強,迴音縷縷不絕。

    可一連喊了幾聲,依舊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裏面像是一座空城,沒有一絲生命跡象,更像是漆黑的外太空,任何光亮和聲音落進裏面,都會被瞬間吞噬。

    許皓月在等待中越來越絕望。

    難道她跟他,真的是有緣無份?

    她硬着頭皮向別人打探他的訊息,橫穿半個城市找上門來了,卻還是撲了個空?

    只不過想見他一面,爲什麼就這麼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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