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一個警員走進來,壓低聲音和顧隊說了幾句話。

    “白隊還在審嗎?”顧徵開口問道

    “是的,但犯人還是拒不交代……”

    顧隊看了我一眼,緩緩開口。

    “瀾清小姐,我知道白起不願意將你牽扯進來,但這是我”

    一直都是嬉笑着的顧隊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我也不由得認真點點頭。

    “我們現在審訊的這個犯人叫做劉傑,你應該還記得,他就是之前在天台劫持你的人。這人非常棘手,除了認罪其他的一律不說。但他是目前唯一與bs組織有直接關係的人,對我們的調查至關重要。我覺得你會是這個案件的轉機,希望你能配合,但我不會強迫你參與到審訊之中。”

    沒想到突然接到這個請求,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同意了。

    這不僅僅是對特遣署有幫助的事情,也許也會是我探尋真相的一塊敲門磚。

    來到審訊室門口,我深吸了口氣,跟着顧隊走了進去。

    偌大的房間裏,鋼化玻璃隔絕了裏外兩個空間。

    負責審訊的警員拿着一疊照片在努力勸說着犯人,白起正面色鐵青的站在那裏,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們進來。

    而在他們對面,玻璃之後戴着鐐銬的男人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地垂着頭。

    審訊員在進行審問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

    白起見劉傑沉默主動問他

    “受害者死了你妹妹才能回來,解釋這句話。”

    劉傑擡起頭,看着白起,他的眼睛裏沒有光,漆黑一片

    “就是字面意思。”

    審訊員見劉傑開口繼續問劉傑

    “誰告訴你的?”

    “沒有人。”

    場面陷入了僵局,我緊張地看着白起,聽到身旁的顧隊嘆了口氣。

    “每次審訊都會在這裏斷掉,已經僵持很久了。”

    白起的臉上並沒有露出失望的神情,他看着犯人,居然笑了一下。

    “我們找到了你的妹妹。”

    “這不可能!”

    劉傑猛地擡頭,白起不說話,只是看着他。

    “不可能……她是在北區消失的,沒有人可以找到她……”

    “北區哪裏?”

    白起雙手撐在桌上,犯人搖了搖頭,不再說話,以一種極其抵抗的姿態呈現在白起面前。

    北區?我一下想起今天早上看到過的失蹤事件,那片瀑布,正是在北區!

    我心頭一震,不由往前走了一步。正是這一步,讓我暴露在了劉傑的視線裏。

    他在看到我的瞬間,情緒突然變得激動,開始劇烈掙扎起來。如果不是被拷在座椅上,他都要衝到我面前。

    “你爲什麼還活着?明明就……”

    他的眼睛裏劃過不可置信和怒氣,然後是深深的絕望。

    “爲什麼……”

    “還不明白嗎?你只是被利用了。”

    白起大步走過來,擋在我的身前,臉色像寒冰一樣冷。

    “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看了一眼裝作不知道的顧隊,壓低聲音問我,語氣裏很是不滿。

    劉傑仍舊自顧自的在說

    “你爲什麼沒有死? !你應該死了……你就應該去死的”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口中說出的話惡毒又刺耳。

    白起壓抑着怒氣,輕笑了一聲。

    “你知道爲什麼受害者沒有死嗎?那顆子彈並不致命,他們的目標不是殺了受害者。你被利用了,你妹妹劉琦根本不會回來。”

    犯人的瞳孔一瞬間收縮了,他驚慌地不停搖着頭。

    “到現在還不想承認嗎?你們的人生,是你自己選擇放棄的。”

    “你懂什麼!她是我妹妹,我唯一的親人!”

    “我的人生,在她失蹤的那一刻,就已經毀掉了!”

    他歇斯底里的聲音充斥着整個審訊室,雙目通紅,渾身不住顫動。

    “犯罪就是犯罪!任何理由都不足以美化。任何人的人生,都不會被輕易毀掉。這世界上的很多人,即使被命運放到了同樣的位置,甚至更殘酷,他們也絕不會犯罪。”

    我怔怔地看着白起,他堅毅的臉即使在日光燈的照射下依然光明無比。

    他說的擲地有聲,震懾有力,我彷彿聽到了錚錚骨血的力量和永不熄滅的赤子之心。

    是生命和信仰的力量,是向死而生之間如大好河山的真切與責任。

    那個曾經在我眼裏乖戾張揚的少年,那個在顧隊口中沉毅的男人,如今更帶着一份堅守的初心和

    篤定。

    過了一會兒,劉傑才緩緩開口問白起

    “呵……你有後悔的事情嗎?”

    “沒有。”

    “我也沒有……沒有做過任何後悔的事情!”

    他猛地擡起頭看着我,眼裏流露出悲憫的神情,如他說的那樣,沒有後悔,只有不甘和絕望。

    突然,他渾身抽動了一下,臉上流露出異樣的慘白,本來死灰的眼睛突然變得明亮。

    “你們要的是真相,我要的只是她活着而已。”

    劉傑張開口,嘴角詭異地上翹着。白起的心裏一震,剛想開口說什麼,那個詭異的笑容已經停滯

    在了他的臉上。

    下個瞬間,他的瞳孔急劇潰散,整個人失力向後倒去。

    我還沒看清什麼,眼睛就被一雙大手覆蓋。

    下一秒,一股不輕不重的力量將我帶到白起身後。

    我被牢牢護在那方安全的天地內,被他緊握的手腕上也沁出了一層薄汗。

    “別看。”

    我閉着眼睛,靠在白起溫熱的背上,一下一下堅實有力的心跳將我從恐懼中解救出來。

    “什麼都不用怕。”

    白起一邊安撫着女孩,一邊示意其他人處理狀況。

    顧隊衝進裏面,一把抓住犯人的後背,將他放倒在手臂上,手指快速放在他的脖頸處。

    然後他看着白起,搖了搖頭。

    白起一言不發地盯着突然死去的犯人,眉頭緊鎖。

    紅色鮮血從犯人眼角口鼻中流出,一滴滴落在地上,暗沉濃郁,像是盛開的詭異花朵。

    走出審訊室,我還在不住地顫抖,白起放開了捂在我眼睛上的手,卻沒有鬆開拉着我的手。

    他的臉色比剛纔在審訊室裏還要凝重和嚴肅,我想要抽回手,卻被更大的力氣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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