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的銀杏樹葉在風中微微晃動,篩下一地微綠的碎影

    “麻煩您了,趙老師。”

    “小事,你們都是爲了保護我們這些普通市民的安全嘛。不過沒想到白起你居然當了警察,不錯不錯,孺子可教”

    “……您過獎了。”

    週末的校園裏十分寂靜,不過還好學校人事部的趙老師還在工作。

    我們隱去部分內情道出來由後,他痛快地應下了我們的請求。

    “你們可能要等一會,器材管理員這個崗位換得很快,檔案我得一個個找。”

    “麻煩您了。”白起開口說道

    “時間還早,你們可以在學校隨便逛逛,這個季節的花都開了,景色不錯,最適合你們這些小年輕懷舊了。”

    春日的午後,我和白起肩並肩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

    不時有被風吹落的花瓣飄進窗中,像一場浪漫又夢幻的粉雪。

    我的心情不自覺晴朗了些,看着白起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情不自禁扯了扯他的衣袖。

    “白起,你怎麼了?”

    “你這段時間一直在調查加速進化艙的下落?”

    我愣了愣,點點頭。

    “答應我,別再管這件事了。”

    “可是……

    我的能力明明就和那個叫做‘進化核’的東西有關。”

    —想到監管所裏那些被當做實驗品而無辜枉死的人們,我就沒辦法心安。

    “如果我能早點找回能力,說不定就能……”

    “不是你的錯。”

    白起打斷了我的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這件事比你想的要複雜,背後的人不止是特遣署。”

    我微微愣住。不是特遣署的話,還會是誰?

    白起看出了我的疑惑,耐心解答道。

    “進化艙出了問題,梁季中現在應該正忙着找幫手。”

    這麼說來,自從顧徵之後,似乎就沒有第二個進入進化艙的人了。

    我思考了一下,向他作保證似的點點頭。

    “我會以保證自己的安全爲前提來調查這件事,不會讓你擔心的。”

    我看着白起,認真地眨了眨眼睛。

    “白起,其實我最近經常在想。

    雖然過去我總會因爲自己的能力苦惱、發愁,但某種程度上這也讓我更有底氣。

    就像不知道天氣預報的話,就永遠不知道明天是不是好天氣,該不該出門。

    但如果可以提前預知……

    或許、或許我就能阻止危險的發生,而不是一次次被動的等待。

    而且這樣一來,我們就有更多相同點了!”

    我邊說邊單腳跨過地上那條用粉筆畫出的直線,跳到白起身旁。

    “偶爾也讓我主動一點,我也想以後能在你背後爲你出謀劃策!”

    白起望着我,眸光閃動,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不用。”

    聽到他果斷地拒絕後,我愣了一下,身體不穩地一個趔趄,差點就要摔倒。

    他及時抓住我的手腕,乾燥溫暖的手掌將絲絲熱度傳過來。

    “因爲我永遠會先走向你。”

    我的思緒彷彿都被迫集中在他的眸中,幾乎快要溺在他眼中那片琥珀色的光輝裏。

    我察覺到他的發頂不知何時多了片飄進來的銀杏樹葉,踮起腳。

    “等等……別動。”

    白起臉上升起一抹不自在的紅暈。

    “怎麼了?天氣很熱嗎?”

    “……沒有,到琴房了。”

    我擡起頭,看着門上熟悉的標誌,推開門拉着白起走了進去。

    週末的琴房空蕩蕩的,被風掀起的窗簾在空中輕輕飛揚

    “好久沒來這裏了!明明經過了修整,但好像還是沒怎麼變呢。”

    琴房對於高中的我來說是除了班級最親切的地方,我看着熟悉的擺設,心中涌起一股懷舊之情。

    白起也順着我的視線環顧了一圈,輕輕地“嗯”了一聲。

    “不過說起來,當時這裏還發生了不少奇怪的事……”

    “什麼奇怪的事?”

    “比如說忽然多出來的草莓牛奶、冬天的熱飲……

    當初朋友嚇唬我說這是戀語高中十大怪談之一,嚇了我一跳。”

    我掰着手指一件件回憶高中時的趣事,白起的臉色卻變得有些不太好看。

    “你覺得是鬼故事?”

    “當然不會,我知道這是他們開玩笑的。

    而且怎麼會有這麼好心的“鬼”啊,大概是哪個熱心的同學吧。”

    白起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點點頭,但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白起,你也遇到過這種事嗎?”

    “……沒有。”

    他輕咳了一聲,默不作聲地將頭撇到一旁,忽然注意到什麼。

    “那是什麼?”

    我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堆未經裝訂的琴譜散落在鋼琴腳下。

    “雖然放假了,也要好好收拾這些琴譜啊……”

    我邊小聲抱怨邊無奈地蹲下身,撿起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琴譜。

    “我來吧,你穿着裙子不方便。”

    白起說着蹲在了我身邊。他很快將琴譜整理好,動作很熟練,就好像從前也這麼做過似的。

    “這一頁放反啦。”

    我笑着俯下身,從厚厚一疊琴譜裏抽出一張,放到了最上面。

    泛黃的五線譜上用花體英文標註了曲名,李斯特的《愛之夢》。

    “誒,這份琴譜好像是我當初帶來的……”

    我把琴譜翻到背面,果然看見後面寫了一行小小的“瀾清”。

    細想之下從前我也經常把要練的琴譜放在這裏,雖然沒想到這麼多年後還能找到,但也不稀奇。

    “這首曲子……”

    “怎麼了?”

    “沒什麼。可以彈給我聽嗎?”

    他的視線挪開幾寸,落在有些泛黃的琴譜上,聲音裏多了幾分懷念。

    “好啊。”

    我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白起問得這麼突然,但還是擡起琴蓋,擦拭掉琴鍵上的灰塵,試了幾個音。

    “不過這首曲子我不是很熟,如果彈錯了,你不可以笑話我哦。”

    “不會。”

    我伸出雙手,輕輕活動了一下十指,彈起這首曲子。

    悠揚的琴聲在琴房迴盪,像是在訴說一段很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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