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上所述,我認爲所謂的“荒城惡魔”的傳說純屬無稽之談,這不過是來往的旅行者們對一座無人空城所捏造的遙言。我也與那位名爲瀾清的少女接觸過,她對此事並不知情,只是當年戰亂後倖存者的後裔而已。
不過爲了以防萬一,我將對整座城市做一次淨化術式後再返回公會。
蒼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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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朝陽於羣山中初綻,一切都是生機勃勃的模樣。
只有我家門口的風信子葉脈枯萎,沒精打采地聳拉着花枝。
“又失敗了……”
我有些失望地放下了水壺。
“明明是按照老花匠告訴我的方法栽種的,爲什麼就是沒能成功開花呢?難道我沒有天賦嗎?”
我正沮喪着,忽然感覺身後有腳步聲漸近。
我回頭看去,先入眼的是對方那一身醒目的白衣,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你就是瀾清?”
“是的,您是哪位?”
青年沒有直接回答,上下打量我的目光中流露出—絲謹慎和審視的態度。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
“我叫白起。”
我眨眨眼,有點沒反應過來,對方已經繼續開口說道。
“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誰?”
“三個月前,是否有穿和我類似服飾的年輕人來過這裏?”
他身上穿着的顯然是某種聖職者的制服,這樣顯眼的服飾,肯定會讓人過目不忘。
然而我在記憶中搜尋許久也毫無印象,只能搖了搖頭。
“沒有,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服飾。”
白起似乎有些意外於我的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着我的臉上凝視了許久,久到我甚至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着他沉吟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問道。
“白起先生,您說的這位年輕人出了什麼事嗎?”
白起皺緊了眉頭,微微猶豫了一下。
“他失蹤了。”
“失蹤?!”
“嗯。他最後留下的信息中提到了你,所以我過來問問。”
“提到了……我?”
“你真的沒有見過這個人嗎?”
我努力回想,但三個月前的發生的事情彷彿被一雙大手強行抹去,只剩一片茫茫白霧。
我向着這片白霧靠近,突然一陣疼痛襲來,切斷了我的所有思緒。
“嘶——!”
驟然的疼痛讓我不由踉蹌了兩步,白起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我。
“怎麼了?”
“我、我沒事。”
我遲疑了一下,才十分歉然地看向他說道。
“很抱歉,我有些奇怪的毛病。從以前起,我就會時不時忘記一些事情,所以……”
白起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直視着我的眼睛,彷彿在判斷我這句話的真實性。
許久後,他看了一眼遠處的荒城,又將視線轉回了我的臉上。
“你對那座城市瞭解多少?”
“您說荒城嗎?聽說那裏原本是連通峽谷的要塞,被戰亂摧毀後,倖存者便遷移到了我們村落。在這之後,那座城市便多了一個傳說。
所以,我們這些住在附近的人一般都不敢靠近那裏的……”
“你也是當年倖存者的後代?”
“是的。”
“原來報告上寫的是指這個……”
白起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轉而正色問我。
“瀾清,我有兩件事情想麻煩你。”
“什麼事?”
“我希望,你能協助我調查蒼鷺的下落。”
我有些微愣,猶豫片刻後還是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事是什麼?”
白起的臉上閃過一抹爲難的表情,他停頓了一下後看向我。
“咳,我在這附近找不到旅店,所以……
我能在你家借宿一段時間嗎?”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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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擡頭看向屋頂,白起正一臉專注地敲着釘子,幫我修補屋頂的破洞。
回想起初見那天他的不情之請,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自己當時怎麼會沒有拒絕呢……
“不過,他人也不壞就是了……”
這樣想着,我揉了揉有些發燙的臉。
白起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視線,向我點了點頭。
“馬上就好。”
他敲下最後一枚釘子,檢查了一下修補的牢固程度,還沒等我幫忙將□□搬給他,便直接從屋頂上一躍而下。
這段時間每次看到他這項技能的時候我都會驚訝得瞪起眼睛,而如今他似乎也習慣了。
“還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
“不用啦,你本來是客人,還幫了我修好了屋頂,我已經很感謝你了!”
“你屋頂破了這麼大一個洞,怎麼也一直沒找人修補?”
“其實還好啦,反正也只有下雨的時候需要在屋裏放兩個桶接水……
總之謝謝你的幫忙,說起來,你今天還要出門嗎?”
這段時間白起都在附近進行調查,然而關於那位驅魔師的下落,始終毫無頭緒。
“嗯。對了,你還是想不起來之前的事嗎?”
我明白自己的記憶對他的調查至關重要,但仍只能歉疚地搖了搖頭。
“沒關係,你不用道歉。”
白起說到這裏時,又一次看向了不遠處的那座荒城。
從層層掩映的樹林間望去,只能窺到位於荒城中最高處的那座古堡。
黢黑的塔尖下方有一方小小的窗戶,彷彿神祇的眼睛在靜靜府瞰着地面上的一切。
“今天就是月圓之夜了……”
“月圓之夜?”
“嗯,一般是惡魔力量最充沛的時候,也是它們最容易出現的時候。”
我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等等,你是準備進城嗎?”
白起沒有猶豫地點點頭。
“無論城中是否真有惡魔,作爲驅魔師都必須去查證。傍晚我會出發,不用準備我的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