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宅。
“夫人,您回來了!”
忽然,李嬸尖銳的聲音傳來,驚得客廳沙發上的傅謹御下意識的起身。
她回來了?
這樣的認知讓傅謹御頓時清醒,深邃的雙眸緊緊看向門口,整個人止不住有些緊張。
不一會兒,那道纖細的身影映入眼簾,卻讓他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才幾天不見,她似乎瘦了很多。
“回來了……”
眼見陸時安越來越近,傅謹御無意識吞嚥了一口唾沫,彆扭的開口說着。
聞言,陸時安腳下步伐微頓,掀起眼皮掃過面前的男人,沒有任何情感的“嗯”了一聲。
“那你餓不餓要不……”要喫點什麼?
傅謹御的話還沒說完,只見陸時安掠過他大步流星往樓上走去,她的舉動讓他關懷的話語堵在喉嚨,整個人狠狠地一窒。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握緊了拳頭,看着她離去的方向目光泛冷。
可一想到她是因爲林芳華去世而這樣,心裏頓時便好受了不少。
可比起好受,更多的卻是無言的難受。
他不清楚自己這樣的情感從何而來,明明她已經感受到了自己當時的痛苦,可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砰!”
臥室裏,陸時安將桌面上的東西推落在地上,整個人胸口起伏得厲害。
她無法冷靜!
一看到傅謹御,她就恨不得衝上去撕碎他的臉!
一想到母親的死和他脫不了關係,一想到弟弟也因爲他出事,一想到這些種種,她就冷靜不下來!
以前的她不相信傅家那件事與陸家有關,可謠言四起,母親也從來不曾辯解過。
以至於後來公司破產,父親入獄,弟弟也入獄,母親也病重都不曾反駁過那件事。
她也就默認是他們家對不起傅謹御,是她家愧對傅謹御!
所以她就算再恨他,他怎麼對她她都能忍,即便是他親手虐殺了自己的親骨肉!
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曾向他報復,即便中途她有過那樣的想法,可到最終都不曾去做!
因爲她覺得是她家對不起傅謹御,如果不是她家傅謹御本應該也是一家人團團圓圓……
可現在呢?
可現在卻告訴她,害傅家出事的並不是她母親,並不是陸家!
可陸家卻因爲傅謹御而家破人亡!
公司因爲傅謹御破產倒閉,父親也因爲他舉報入獄,就連弟弟也被他送進監獄葬送一生,母親病重她拋下所有尊嚴求他借錢他都不肯!
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恨錯了人!
甚至可能還會因爲母親的自殺也感到高興!
一想到這兒,陸時安便渾身發抖得厲害,整個人精神也有些恍惚起來,可那雙清澈眼眸中的恨意卻沒有絲毫掩飾。
“你怎麼了?”
忽然,身後猛然傳來的聲音驚得陸時安回過神。
狠狠吸了一口,陸時安斂起臉上的神色,強迫自己開口:“沒、沒事……”
傅謹御看着散落在地毯上的化妝品,眉頭緊皺,沒由來的有些不安,開口安慰出聲:“你也別太難過了……”
然,傅謹御的話還沒說完,話茬就被陸時安搶了過去。
聞言,傅謹御呼吸微微一滯,整個人有些沒反應過來,眉頭緊蹙:“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媽媽死了你一定很開心吧!”
聽着他那無辜的語調,背對着他的陸時安無聲的笑了笑,清澈的眼眸中滿是涼薄。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怎麼會因爲這種事情……”
“難道不是嗎,難道你不開心嗎?”陸時安再一次打斷他的話,轉身冷冷地看着他,開口的語調滿是嘲諷,“畢竟那可是害死你父母的兇手,她死了你難道不開心嗎?”
陸時安就那麼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可垂在兩側的手卻控制不住的顫抖。
聞言,傅謹御眼闊輕縮,眼眸深處一抹錯愕一閃而過。
“你都知道了?”
下一秒,只見他眨了眨眼纖細的睫毛輕顫,睨着她的目光皆是試探開腔,“是她告訴你的嗎?”
陸時安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誰,頓時面上的嘲諷更深了幾分。
對於她的問話他並不反駁,他不承認,而是試探着反問她……
“傅謹御,你當初爲什麼娶我?”
纖長的睫毛輕顫掩住眼底思緒,陸時安就那麼直視着眼前面容精緻得無可挑剔的男人,整個人因爲問出的話有些緊張。
她知道她不應該這樣!
她不應該在母親去世後還問這樣的問題……
可她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她想知道當初他娶她到底是因爲要報復陸家,還是說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
畢竟他們以前的關係並不是這樣的!
女人突如其來的問話,讓傅謹御愣在原地,看着她的目光也佈滿了探究。
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明白她怎麼突然轉移了話題。
但心中也因此鬆了一口氣。
“傅謹御,你當初娶我是因爲喜歡我還是隻是想要報復陸家?”
“你說呢?”
可還沒等他緩過神,女人質問的聲音再次傳來,讓他瞬間頭皮發麻,下意識便嘲諷出聲。
然話音一落,他就看到面前的女人臉色白如紙,整個人狠狠後退了幾步,就連呼吸也紊亂起來。
見此,傅謹御本能伸出手想要去扶她。
可手還沒碰到她就被躲開,眼眶泛紅蓄滿淚水受傷的看着他。
陸時安只覺得渾身冰涼,喉嚨火辣辣澀得厲害,身體裏那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冷讓她站不住腳,看着男人臉龐上刺眼的嘲諷,仍舊有些不死心。
“所以從頭到尾你都沒有愛過我,是嗎?”
聞言,傅謹御眉頭皺得更緊了些,有些看不透面前的女人,但也因爲她的問題而不耐煩起來。
“陸時安,你到底有完沒完?”
男人不耐煩的迴應讓陸時安本就蒼白的臉更加泛白,就連胃也生疼起來。
呵!
陸時安,你到底在期望些什麼呢?
陸時安的手指緊緊摁住發疼的胃,用力吸了吸酸澀的鼻子,別開頭,看向窗外蕭條的風景,緩緩開口——
“既然如此,那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