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道北霆一手託着她的下巴,讓她微微擡頭,正好迎上他低下頭來的吻。
睜着眼睛的遲歡可以看到男人閉着的雙眼,纖長的睫毛在空調的冷風下微微顫動。
之前那次道北霆全程沒有閉上過眼睛,所以不能稱之爲吻。
這個,是吻。
道北霆柔軟的脣如羽毛一般貼在一起,撓得遲歡心裏癢癢的,想要推開他,手上卻使不出任何的力氣。
要承下他的這個吻,遲歡覺得過不了心裏這一關。
“咚咚咚--”
在遲歡手足無措的時候,一陣敲門聲把兩人的思緒都從失控的邊緣拉了回來。
道北霆慢慢睜開他睫毛長得過分的雙眼,漆黑的眸子當中一掃之前的凌厲,靜靜地看着面前的遲歡。
他的脣,微微往後退,不再壓着她的。
遲歡大氣都不敢出一下,連動都不敢動,生怕哪一個微小的動作會讓兩人的脣碰到一起。
“乘客您好,您在衛生間裏面還好嗎?我們的飛機成功穿越氣流,已經安全。”
空姐甜美的聲音從外面響起,打破了衛生間內靜止的氣氛。
男人沒有開口,似乎是在等着遲歡說話。
遲歡瞥了男人一眼,看不懂他深邃的眸子下到底隱藏着一顆怎樣的心。她可以鑑定世界上最珍貴的珠寶鑽石,卻沒辦法透過肉眼看穿道北霆心中在想什麼。
人心遠比珠寶鑽石來的複雜。
是誰,先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又是誰的心跳,在狹小的空間裏面撲通撲通地跳着?
“沒事。”遲歡低聲迴應外面的空姐。
“您沒事就好。”
隨後,站在門邊的遲歡聽到走遠的腳步聲,她擡手整理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凌亂了的頭髮,卻在轉頭的時候,看到了鏡子中面色微微發紅的人。
像是女孩子嬌羞時候的表情。
遲歡瞬間怔住,怪不得剛纔會在道北霆臉上看到那麼耐人尋味的表情,原來是在笑她不過是因爲一個淺嘗輒止的吻,就讓她心神盪漾。
那麼好吧,遲歡承認,面對這個她往日敬重的,愛戴的,對她來說是恩人,又像是長輩一樣存在的男人,她心存幻想。
當她打破自己固有的觀念非要逼着自己承認,不,其實是被道北霆逼着承認。他甚至一句話都沒說,只用幾個眼神,一個輕如羽毛的吻,就逼着她直面內心深處的想法。
遲歡輸給了自己一廂情願的自以爲。
她淡淡地瞥了道北霆一眼,兩人誰也沒有再開口,遲歡轉身打開衛生間的門,先她一步出去。
頭等艙乘客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並未注意到遲歡和道北霆是從同一個衛生間裏面出來的。
隨後的飛行,兩人再無任何交集。
遲歡乾脆向空姐要來眼罩,靠着椅背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次清醒,飛機已經落地。
遲歡拿着手提行李下飛機,她發現前面走着的那人是道北霆。
他沒帶行李,隻身一人,從機艙門打開之後就在打電話,低沉的聲音傳入遲歡的耳中。
“我剛到洛城,馬上到醫院……已經被送回家了……放棄治療?這是你們的意見還是外婆的意見……”
男人低沉的嗓音當中帶着不怒自威的感覺,而電話內容則是讓遲歡渾身一震。
外太婆生病放棄治療?道北霆來洛城是探望外太婆的?
然而滿腹的疑問還未解開,道北霆的背影已經離遲歡越來越遠。
她很想追上去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外太婆又爲什麼會病重最後放棄治療,放棄治療的意思是在家等待死亡?
但遲歡只看着道北霆漸遠的背影,好像,她沒資格再問什麼。
只是外太婆的面容一直在遲歡腦中盤旋,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
機場出口有來接道北霆的人,男人上車之後本要直接去宋家,瞥見了同樣從機場出來的遲歡。
男人叫住了啓動車子準備駛離機場的司機,“我自己開車回去,你跟着那個穿白t牛仔褲背雙肩包的女人。”
道北霆指着在外面等出租車的遲歡。
“是。”司機沒敢多問,立刻熄火下車。
道北霆行色匆匆地下車上車,隨後開着車從機場離開。
到達宋家,母親宋懷玉早在門口等候多時,因爲外婆病重,宋懷玉一個月前就回宋家幫忙照看,昨天那通電話也是宋懷玉打的。
他看到道北霆獨身一人過來,鬆了口氣。
“怎麼自己開車過來,不是讓司機去接你的嗎?”宋懷玉看着風塵僕僕的道北霆,心疼。
道北霆沒接宋懷玉的茬兒,只問道:“外婆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