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道北霆拎着印有“既醉”logo的袋子進來，才知道這個男人讓胡不歸燒了菜送過來。
胡不歸的手藝不比米其林三星的廚子差，做出來的菜樣樣精緻，而且葷素搭配得當，估計還是參考了孕婦營養手冊的。
“多喫點。”道北霆給遲歡倒了一碗雞湯，又給她不斷地夾菜，抱着要把她喂成小豬的心態投食的。
遲歡都一一應下，但真正喫的，卻只有蔬菜。
“不合胃口？”道北霆怕是遲歡懷孕了，口味變得刁鑽。
肚子裏面那個，真的是不安分。
“沒有啊，都很好喫。”遲歡搖搖頭，兩個人喫飯的時候，就特別容易被看出什麼問題來。
道北霆放下筷子，在接二連三的事情之後，他仔細地回味了一下。
“那怎麼只吃蔬菜？醫生跟你說過，你底子差，現在很多藥不能喫，只能食補。如果不好喫的話，我再讓人做了送過來。”道北霆沒有生氣，但語氣不由得嚴肅了幾分。
遲歡放下筷子，垂首，不去看桌上的大魚大肉。
她知道，她都知道，肉類裏面的營養比蔬菜裏面的更多。也知道打營養液會對寶寶不好，但……
“生氣了？”道北霆長臂伸過去，擡起遲歡的下巴，果然看到遲歡臉上委屈巴巴的表情。
原來懷孕的女人脾氣不好，是真的。
“我是爲你好，現在寶寶還小可能察覺不出什麼。等到後面，你的身體會負荷不起它的。”道北霆也是現在才知道，雖然懷孕的是遲歡，但緊張程度，他比遲歡多太多了。
“可是……”遲歡欲言又止，一雙烏黑的眸子當中全是說不出的情緒。
“可是什麼？”
遲歡知道，如果不說出來，道北霆肯定還會追問，畢竟是關係到她的健康。
她把道北霆託着她下巴的手拿了下來，兩手握着他的大掌。
“先前你中槍手術，醫生下了兩道病危通知。那天清晨，我就祈禱，如果能讓你醒過來，我願意一輩子喫素。”所以遲歡一直覺得，道北霆能夠醒過來是因爲老天聽到了她的祈禱。
所以自從知道道北霆還活着之後，遲歡就沒再喫過葷菜。
但就只有她和道北霆兩人時，很容易就被發現。
聽完遲歡的話，道北霆先是怔了兩秒，自然是沒想到遲歡心裏埋着這些事情。
心臟那邊，像是被棉花軟軟的蹭了一下。
想笑，卻覺得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傻丫頭。”道北霆站起身，讓遲歡靠在他的小腹上，大掌順着她的腦袋。
道北霆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有個傻丫頭默默爲他做了那麼多。
本想說是他福大命大，是醫生技術精湛，將他才能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現在看來，都得歸功於遲歡。
遲歡環着他的腰腹，“既然你都醒過來了，我就不能食言，萬一那天，老天爺把你帶走了怎麼辦？”
所以爲了不讓老天爺將道北霆帶走，遲歡再也不喫肉了。
“你不喫葷，想過肚子裏面的寶寶沒？你的營養跟不上，它以後會不健康。而且你有過先兆流產，萬一，我是說萬一，流產怎麼辦？”感動過後，道北霆開始跟遲歡講道理。
他放開遲歡，兩人面對面地坐着。
“等到孩子生下來再說，嗯？”
遲歡不說話，私心裏卻覺得這樣會不靈驗，到時候道北霆真的出什麼事怎麼辦？
“那你說，孩子怎麼辦？”
遲歡不知道，想要道北霆，也想要孩子。
“歡歡，聽話，嗯？”
遲歡忘記道北霆有多久沒有這麼叫過她，大概……五年前吧。
所以再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遲歡心臟最柔軟的地方被擊中。
別人可能不太理解，不過是一個稱呼，至於嗎？
但遲歡覺得很至於，讓她想到五年前每一個溫柔繾綣的夜晚，他貼在她耳邊，用他低沉而又性感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喚着她的名字。
“北霆……”撒嬌的時候，遲歡總喜歡這樣叫他，因爲這樣他就會心軟，就會讓步。
道北霆俊朗的面容閃過一抹無奈。
還能怎麼辦。
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