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必須得忍着！
想想蘇裴言語中的威脅，林於淵胃裏一陣翻滾。
他臉色極差地回了座位，坐下來沉默不語。
林於淵的臉色，實在是太難看了一點。
夏時錦疑惑地看了他幾次，想要弄清林於淵到底是怎麼了。然而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能弄明白，也沒再開口。
夏時錦收回視線，困惑皺眉。
自從林於淵看見蘇裴開始，他的表現，似乎就有點不一樣了。
而蘇裴對上林於淵的時候……嗯，似乎敵意也不輕呢。
如果說他們倆之間真的有關係，那也一定是敵對。
看蘇裴像是脾氣不錯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和林於淵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樣的衝突。
還是說，蘇裴並不像他表現出的那樣溫和。外貌的溫和對他來說，只是僞裝而已……
夏時錦心思有點繁雜，忍不住回頭往蘇裴那邊看了一眼。
蘇裴表情一直淡淡的，低頭學習。
夏時錦這一回頭，沒能跟蘇裴對視，倒是對上了夏時暖的視線。
四目相對，夏時暖微微揚起下巴，衝夏時錦露出一個傲慢的表情。
夏時錦皺了皺眉，越發不明白夏時暖到底在想什麼。
她微微搖頭，收了視線，低頭學習。
誰知夏時錦剛一收回眼神，就看見了林於淵在她身邊，欲言又止的模樣。
“阿淵？”
夏時錦微怔，叫了一聲。
“……”林於淵彷彿驟然被什麼東西燙到了一下，猝然收回視線。良久良久，才悶着聲音答了一聲，“嗯。”
那一聲，也像是從鼻腔深處擠出來的。
他並沒有很認真地在回答她。
夏時錦眉頭皺得更緊，不動聲色地說：“阿淵，其實如果你不樂意跟我說話……你可以，選擇不說。”
“我沒有不樂意。”林於淵頓了頓，輕輕咳嗽一聲，“我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麼？”夏時錦問，“和蘇裴有關嗎？”
“錦錦……”
林於淵眉頭一跳。
夏時錦笑了笑，挪開視線：“沒事。你不想說，我就不問。”
畢竟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多話的人。
見夏時錦態度還算可以，林於淵也就鬆了口氣。
他想了想，誠懇地道：“謝謝你，錦錦。”
夏時錦沒說話。
只是她的臉色，多少有點晦暗莫測。
以前的林於淵在她面前，沒什麼祕密可言。可是現在，他卻是一副躲躲閃閃的模樣……
他到底是爲什麼在躲她。
難道他真的是因爲，和蘇裴之間，有一些無法告訴她的話嗎？
夏時錦咬着筆頭，難得發起了呆。
她忽然覺得，自己和林於淵之間，似乎是有了一點隔閡。
這隔閡的滋味，確實不好受。夏時錦幾次想要開口問問，林於淵到底在想什麼。可是想想方纔林於淵那明確的拒絕，一時間，她也沒了再開口的勇氣。
於是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一晃，很快到了下午放學。
下課鈴響。夏時錦剛要收拾書包，就被前頭的班主任老師叫住了：“夏時錦，你等下。”
“老師？”
夏時錦微怔，看向班主任。
班主任笑笑，他對夏時錦的印象一向不錯。尤其是在她成功找回了那半張答題卡、成功衛冕班級第一名之後，印象就更好了：“我前兩天拿到了一套奧數衝刺的題目，打算給你看看。你出來一下，我帶你去辦公室取。”
“是嗎？”夏時錦一愣，嘴脣一抿，甜甜地笑了，“謝謝老師。”
奧數比賽，對他們這些學生來說，還是相當重要的。
在國際奧林匹克競賽之中得獎的學生，有希望被直接保送到國內的最高學府。對於夏時錦來說，這倒也是個不錯的出路。
班主任招呼一聲：“你過來吧。”
“好。”夏時錦點點頭，回頭給了林於淵一個眼神。
林於淵明白，她是想說——
在這裏，等她。
傻丫頭。
他又怎麼會，忍心不等她呢。
就算夏時錦一個字都不說，他也不會就這樣離開的。
林於淵眼神柔和了幾分，換了個閒散慵懶的姿勢，兩條修長的腿交疊起來。
他正要拿出手機打發時間，忽然聽見旁邊蘇裴溫柔的聲音：“夏時暖，你先走吧。”
“真，真的嗎。”夏時暖有點失望，不死心地問，“蘇裴同學，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出去嗎？”
蘇裴笑笑：“抱歉，我今天有事。”
言簡意賅，語氣溫柔。
嘖。
和這傢伙一貫的做派，還真是一模一樣。
林於淵諷刺地輕哼出聲，連看都懶得看蘇裴一眼。
“那……”夏時暖難免失望。即便失望，她還是強打精神笑了笑，“明天見了，蘇裴同學。”
蘇裴衝她點點頭。
夏時暖咬着嘴脣，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這個時候，教室裏的其他學生，幾乎都走了。
於是一時間，整個教室就只剩下了蘇裴和林於淵。
蘇裴收起笑容，轉頭看向林於淵。而他那雙好看的眼睛裏，也沒了剛纔那星星點點的笑意。
“呵。”林於淵諷刺地笑了一聲，“怎麼，蘇裴。夏時暖那個蠢貨走了，你終於不裝了？”
“請你慎言。”蘇裴聞言皺了皺眉，沉聲，“不要對夏時暖說出這樣的話。”
“你倒是護着她。”林於淵撇脣，神態中輕蔑之意明顯，“要是夏時暖知道你肯這樣護着她，心裏一定高興得發瘋。”
“你……”
蘇裴擰眉。
林於淵嗤了一聲：“不過，以你蘇裴的心高氣傲，是絕對不會看上她那種人的。你說，如果夏時暖現在知道，你不會喜歡她。她會怎麼說？”
“林於淵！”蘇裴擰眉，神色間罕見地出現了怒氣，“說出這些話，你真是太有失風度了。”
“風度？呵！”林於淵玩世不恭地揚脣，“在我林於淵的字典裏，本就沒有‘風度’這兩個字。”
“呵……是麼。”蘇裴笑了，只是這一次，他的笑容分外的冷，“不知道你對夏時錦同學說話的時候，有沒有風度可言。”
林於淵的笑容瞬間凝結。
他冷冷地看着蘇裴：“你老老實實地跟你的夏時暖一起抱團，腐爛發臭好了。提起夏時錦，你也配？”
“我爲什麼不配。大家都是同學，不是嗎？”蘇裴微笑，“而且，夏時錦同學，她是你的女朋友吧？林於淵，我也不是第一次認識你的女朋友了。只是你之前的女友，和你之間的關係，卻以認識了你的真實面目而告終。不知道這一次，夏時錦同學，她會不會因爲識破了你的真實面目而失望？”
蘇裴的話，輕描淡寫戳中了林於淵不少痛處。
林於淵神色驟冷，低喝一聲：“你閉嘴！”
門外。
夏時錦剛好拿着試卷，來到門口。
聽見教室裏的動靜，她腳步瞬間就是一停。回過神，她看着房間裏的眼神，也不自覺地多了幾分擔憂……
剛纔林於淵那語氣太過憤怒了。夏時錦一時間甚至恍惚覺得，他的憤怒，是衝着自己來的。
不過現在想想，林於淵又怎麼會對自己發脾氣呢。
只是，如果林於淵發脾氣的對象不是她。
那麼，他又是在衝誰發火？是那個蘇裴嗎？
下一秒，房間裏的響動，證實了夏時錦的想法。
“怎麼，林同學。你生氣了？”蘇裴微笑，淡淡道，“可是，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如果你在爲事實而生氣，那就只能說明。這些事實，並不是你想要的！”
林於淵冷笑：“什麼事實不事實的。你說起話來真是裝腔作勢，惹人討厭。蘇裴，你最好給我記住。如果你敢在錦錦面前搬弄是非，我就打斷你的鼻樑！”
林於淵的話裏，全是威脅。
蘇裴卻連一點兒都不懼怕：“是非，什麼是非。你是不想讓我說出，你曾經和我姐姐是男女朋友的事情。還是當初，你當我姐姐是初戀，這份戀情卻未曾被我家人所認可的事情？林於淵，當初那件事裏，你扮演的角色到底有多丟人，還需要我重複一遍嗎？”
初戀？
夏時錦頓時就震驚了。
驚訝來得太快，她手上的試卷啪地一下落地。
教室裏，林於淵聽到了這動靜。
他臉色頓時狠狠變了，低罵一聲：“該死！”
門外，夏時錦緩過了神。
她抿了抿脣，一句話也沒說，低頭開始撿試卷。
班主任給的試卷，這會兒已經散落一地。
那些試卷格外凌亂，一如她此時的情緒。
林於淵一出門，就看見了夏時錦蹲在地上撿卷子的場景。
如此說來，剛纔他和蘇裴說的那些話，她也都……
林於淵緊張得不行，聲音都有些結巴：“錦，錦錦。你怎麼樣了？”
“……”
夏時錦沒回答。
她面無表情地繼續撿卷子，彷彿壓根就沒聽見林於淵的話。
“錦錦！”林於淵懊惱得不行，低吼一聲，蹲下來想要替她撿卷子，“裏頭的事情，你等我回去之後再跟你解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