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風三娘 >124章 發現了可憐一幕
    鳳奶奶說完,就示意茹鳳扶她下地。趙家人也七手八腳的,都過來幫忙,把旬老太太和占強扶到車上。

    最讓人感動的是趙大成還把家裏並不富裕的米和麪勻出來一些放到車上,說是路上準備應急。

    趙大成也不顧鳳奶奶一家人的推辭,親自趕着小驢車,一直送到屯子外面好遠的地方,指完路,才匆匆的告別返回。{20459}

    沿着趙大成指引的路,鳳家人趕着毛驢車一路小跑,一直到天黑了許久才停下來。肚子早就餓了,四個人分吃了趙家人給帶的一點乾糧,也就算充飢。

    也不點火,也不燒水,把風奶奶和占強安頓在車上休息。茹鳳牽着毛驢到附近喫草,旬葉就靠在車軲轆上歇着,說睡不着時就去替換茹鳳。

    旬葉這孩子好像突然長大,懂事了很多,像個小男子漢了。茹鳳心裏爲他高興,既然帶他跑出來,就要爲他負責。

    後半夜,漆黑的夜幕壓迫得越來越濃烈,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更難以忍受的是,氣溫越來越冷,凍得人瑟瑟發抖。

    蜷曲成一團的旬葉迫不得已伸腰站了起來,他要去牽驢喫草,實質上更是想活動活動筋骨,以驅趕寒意。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四個人早早起來,套上車,去尋找一個更隱蔽的地方,準備生火做飯,以填飽肚子和驅散一夜秋寒。

    喫完飯後,太陽已經出來很高,寒意也就慢慢褪去。但爲了躲避開旬葉家人可能前來尋找旬葉,茹鳳還是帶着全家繞道而行,小心謹慎,以免發生意外。

    已是深秋,漫山遍野成熟的莊稼已經開始收割。成片成片的玉米、高粱、大豆、穀物有很多已經割到,放到地裏,準備運回去脫粒。

    一堆一夥的莊稼人,分佈在不同的地塊,緊張而愉快的忙碌着。路上不時碰到大車小輛的運送莊稼的車輛,又是一個豐收年。

    可惜,這時肥沃的黑土大地,已經被日本人佔領,這些豐收的糧食,留在莊稼人的手中能有多少呢?

    毛驢車在鄉間的土路上不緊不慢的行進,茹鳳前後左右不停的巡視着,她始終擔心有可能出現意外,因爲旬家不可能不去尋找走失的旬葉。

    特別是那個鬼剃頭,他一定會派人去尋找他剛見面的兒子。如果他一旦知道了茹鳳的身世,那就更不會放過。

    茹鳳最擔心的是鬼剃頭知道自己的身世,那樣就不是僅僅尋找旬葉的問題了,自己一家都面臨着危險。

    如果僅僅是尋找旬葉,讓鬼剃頭領回去也就是了。只要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自己就不會有危險。茹鳳估計暫時鬼剃頭一定不知道,因爲他還不會往那方面去想。

    中午已過,太陽也有些偏西,秋日的北方天不是很長。但早早就開始忙碌的莊稼人,這時已開始歇晌,喫飯歇息,因爲下午還要繼續忙到天黑以後。

    路上運送莊稼的車輛也漸漸稀少,忙碌喧鬧的莊稼地也得到了片刻的寧靜。這是一個太陽高照的好天氣,秋高氣爽,一望無際的田野,令人心曠神怡。

    突然,遠處出現幾個騎馬的人向這邊走來。茹鳳不敢怠慢,她立刻把驢車靠近了一小片苞米地的地邊兒上。

    連忙和旬葉一起,把奶奶和占強扶進了苞米地,讓她們三個人躲藏起來,她又返回了地邊兒,隱藏起來觀察動靜。

    漸漸地這夥騎馬的人靠近了,看樣子好像是當兵的,一共有七、八個人,都揹着槍,中間似乎有兩個是日本兵,耀武揚威地從路上小跑着走過去。

    不知他們是要去幹什麼,但對周圍的一切似乎不屑一顧,看樣子可能有其它什麼重要的事情,或者就是路過。

    不管咋樣都是虛驚一場。茹鳳慢慢站起身,出了一口冷氣。她準備先去把毛驢車牽過來,然後再去苞米地裏把奶奶他們接上車。

    就在茹鳳起身準備離開苞米地的時候,突然聽到不遠處有人掰苞米的聲音,嚇得她又趕緊蹲下身子,她不想讓人發現自己。

    可她又覺得有些奇怪,剛進苞米地的時候也沒有發現有人,怎麼就突然傳來了掰苞米的聲音?

    都怪當時太匆忙,太大意。如果真讓人堵在苞米地裏有些不好,還得費口舌跟人家主人解釋清楚。

    一般情況下收割苞米都是先把苞米連桿子一起割倒,然後再掰棒子。這家人怎麼不先割倒苞米,就先掰棒子呢?

    就在如鳳有些猶豫的時候,遠遠的看見一個男人,一手拿着鐮刀,一手拎着一筐苞米棒子,東瞧西看的走進了這片玉米地。

    茹鳳這時候真的有些不敢動了,她狐疑的看着走進苞米地的男人,向發出掰苞米聲響的方向走去。

    其實她們三個人之間離的並不是太遠,連大聲說話的聲音,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茹鳳這時稍微往前挪挪,也就隱約看見了掰苞米人的身影。

    從裝束上看,掰苞米的人是個女人,頭上包裹的紅頭巾,在一片枯黃的苞米地裏十分顯眼。這個女人十分專注,連那個男人走到她近前時都沒有發覺。

    直到那個男人大聲咳嗽一聲,掰苞米的女人才驚訝的擡起頭,驚恐的看到面前突然出現的這個男人。

    “你這個騷娘們,竟敢偷掰我東家的苞米,現在是人贓俱獲,你想怎麼辦吧?是經官還是認罰?”

    後走進苞米地的男人,把一筐苞米棒子放在地上,用手中的鐮刀指着愣神的女人,惡狠狠的大吼。嚇得掰苞米的女人戰戰兢兢、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裝什麼裝?快說,咋辦吧?是想經官還是私了?”

    拿鐮刀的男人不依不饒,態度越來越蠻橫,手中的鐮刀幾乎伸到掰苞米女人的臉上,恐嚇着已經有些不知所措的女人。

    茹鳳蹲在地上,仔細的傾聽,好像聽出來了一些眉目,那個男人是在威脅那個掰苞米的女人,說她偷掰了他東家的苞米。

    茹鳳這時候本想就此離開,不去過問跟自己無關的閒事,一走了之。可她覺得那個掰苞米的女人似乎有些可憐,也許她真的沒有去偷苞米,是被冤枉的。

    那個有些不依不饒的男人,可能有什麼企圖,自己還是看看再說。也就在這時,她聽到了掰苞米的女人痛苦而又委屈的求饒辯解,聲音近似哀求。

    “大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這裏是我家的地,就這麼兩畝多地,我一個女人家,侍弄得也不好,收成也差,你看我這苞米棒子,都沒有你家東家的苞米棒子成實。

    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敢去偷你東家的苞米呢?大哥這是看走了眼,我真的沒有偷你東家的苞米。”

    “少廢話,就是你偷的!我看地護青這麼長時間了,誰偷掰苞米逃不過我的眼睛,你也別想抵賴,痛快說,這事兒該咋辦吧?”

    “大哥,我真的沒偷你東家的苞米,你不能冤枉我呀!這傳出去還讓我還咋做人啊?我雖然是個婦道人家,但從不幹偷雞摸狗的勾當。

    大哥,你不能這樣誣賴壞人!還是饒了我吧,我不能背這個黑鍋,將來我在村子裏咋有臉見人呢?”

    “你聽好了,我現在就拉你去經官,讓官家重重地判你。還要把你拉到村子裏去遊街示衆,讓全村子都知道你是不正經的小偷。

    我知道你丈夫死了,自己拉扯兩個孩子過日子,只要我把這事兒給你嚷嚷出去,看你咋有臉在屯子裏住下去。”

    “大哥,你不能冤枉好人哪,我不是小偷!我拉扯兩個孩子,就夠艱難的了,凡事都得讓着、躲着人家。

    你可不能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那樣我們娘三個就沒法活了,兩個孩子都還小,可不能沒有娘照顧。”

    女人苦苦哀求,男人自然是不依不饒。本想離開的茹鳳此時卻不想走了,她悄悄地往前挪挪,想看個究竟,心裏甚至想着去幫幫那個女人的忙。

    當移動到能依稀看清二人的舉動時,茹鳳停了下來,隱住自己的身子,仔細觀察這裏發生的一切。

    只見那個掰苞米的女人一臉委屈,淚水都流了下來,乞求的表情讓人可憐,看年紀也就不到三十歲左右的樣子。

    而背對着茹鳳的那個男人,從背影上看還算魁梧,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從他惡狠狠的話語中,去判斷他的凶神惡煞和蠻橫無理。

    “你少跟我裝可憐,今天我不把你拉到屯子裏去遊街,我決不罷休!做了偷雞摸狗的事兒還想囫圇脫身,哪有那樣的好事。走,拿着贓物跟我進屯子,找東家去說理去。”

    “大哥,你是後來這個屯子給東家看地的,我都嫁過來好多年了。屯子裏的人都知道我的爲人,我絕不會幹出偷雞摸狗的事兒。大哥,你就饒了我吧!”

    就這樣,那個語氣兇狠的男人步步緊逼,一口咬定女人偷了自己東家的苞米,而掰苞米的女人則苦苦哀求辯解,看樣子僵持的局面一時半會也不會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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