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唐王率領大軍突然佔領漳州的消息傳到鄭芝龍的耳朵裏面的時候,鄭芝龍大喫一驚,但是他終究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喫驚只是短暫的,冷靜、狡黠、心狠手辣纔是他的本色。
鄭芝龍將鄭家的人全部都召集到了他擴大的書房之中,書房裏面擺着三十幾桶冰塊,因爲他們今天商議的事情是絕對的機密,所以就沒有要丫鬟進來打扇,而是人人手裏拿着一柄芭蕉扇,一面自己給自己扇風,一面擦着臉上的汗水。
“看來這個這個唐王還真成氣候了,竟然敢騙走了老子的漳州,這明顯是衝着廈門去的。”鄭芝龍呷了一口冰鎮綠豆湯,使勁的扇着風:“你們說說,怎麼辦吧。”
鄭鴻逵道:“二哥,小弟的意思,首先咱們得加強廈門的防務,然後派人去質問唐王,問他是不是勾結建虜,圖謀不軌,如果他讓出了漳州,咱們沒有話說,他要是不讓漳州,咱們就以他勾結建虜的罪名,滅了這個唐王。”
鄭芝龍明白鄭鴻逵的意思,這是要倒打一耙,但他沒有立刻表態,而是掃視衆人,詢問他們的意見。
鄭芝豹道:“二哥,小弟不贊同四哥的辦法。”
鄭芝龍道:“那你有什麼辦法?”
鄭芝豹道:“小弟的意思是直接殺過去,管他什麼王,只要他死了,咱們說他是什麼他就是什麼,說他是綠毛大烏龜,他就是綠毛大烏龜!”
鄭芝龍沉吟半晌,問道:“你的意思是直接殺過去?”
“對,就是直接殺過去。”
“管他是什麼章魚還是鯊魚都給他剁個稀巴爛,是不是?”
“對,小弟就是這個意思。”
鄭鴻逵道:“五弟,要是兩軍陣前,這個唐王表明是身份呢?”
“假的!”鄭芝豹還不急說話,鄭彩搶道:“真唐王已經得麻風病死了,都已經被埋了,這個唐王絕對是假的!”
鄭彩爲當初中了朱聿鐭瞞天過海之計還耿耿於懷。
“森兒,你的意思呢?”隆武帝雖然賜名鄭森爲鄭成功,但是鄭芝龍還是習慣稱呼鄭成功爲森兒。
鄭成功對於朱聿鐭的感覺是複雜的,朱聿鐭在贛州的事情鄭家雖然不知道細節,但是他打擊豪強,收編亂軍的事情還是比較清楚的。
一個平日裏養尊處優的王爺,竟然憑着一人之力做成這麼多的事情,尤其是在吉安擊敗清軍的消息傳到福州以後,鄭成功越發的敬佩朱聿鐭了。
年輕人嘛,容易對英雄產生崇拜。
鄭森愣了半晌道:“父親,兒子還沒有想好。”
“那你繼續想吧。”鄭芝龍覺得和自己的兒子越來越遠了,他真的很想告訴自己的兒子,自己選擇投降清軍,也是無奈之舉,也是爲了鄭家的繁榮昌盛啊!
“他媽的,這天熱得邪乎!”鄭芝龍又喝了一碗綠豆湯,一面擦着汗一面問鄭家的衆人道:“我覺得五弟的辦法很好,管他是不是唐王,都以假冒唐王論處,剁了再說。你們誰願意領兵去攻打漳州啊?”
“你要多少人馬?”
鄭彩答道:“據探報,漳州有賊軍一萬多人,我不要太多人馬,也只帶一萬人去滅了這個假唐王,多帶一人就算我鄭彩無能!”
“好!這話聽得提氣,”鄭芝龍叫道:“不過,一萬對一萬,雖然我軍有必勝之把握,但何必讓兄弟們與賊寇拼死命呢?本帥給你兩萬人馬,多出賊兵一萬,務必將賊寇盡數殲滅!”
鄭彩拱手慨然道:“末將定不負重託。”
鄭芝龍又對鄭彩道:“閩西、閩南多山,本帥只給你一千騎兵,步兵一萬一千人,八千火器營,共計兩萬人馬,你一定要將這個假唐王,給本帥斬草除根!”
鄭芝龍確實是財大氣粗,火器在他的軍中的使用率佔到了百分之四十。
鄭彩道:“藩主,您就等着末將的捷報吧!”
鄭芝龍問道:“你想讓誰做你的副將啊?”
這個時候,鄭鴻逵一個勁的給鄭彩遞眼色,看向鄭成功。
鄭芝龍、鄭成功父子最近因爲投降清軍的事情爭吵過了無數次,鄭鴻逵希望這個時候鄭成功能夠出去避一避,免得父子二人在家中似公雞一般的爭鬥。
鄭彩不及說話,鄭芝豹道:“二哥,讓我和彩兒一起去吧。”
鄭鴻逵聽了這話,不禁皺眉:“五弟也太沒眼水了一些!”
“好,”鄭芝龍道:“這樣最好,彩兒衝鋒陷陣,五弟出謀劃策,端的是相得益彰啊!”
如果是鄭成功同鄭彩去,鄭彩還是願意的,無論怎麼說兩人是同輩之人,可是這個鄭芝豹算什麼?難不成是去和自己爭功的嗎?雖然鄭彩不滿意,但是既然鄭芝龍已經首肯,他也就不敢多話,只得無話可說。
三天後,以鄭彩爲主將,鄭芝豹爲副將,還有鄭彩的弟弟鄭聯爲先鋒,率領着兩萬雄師,離了福州,浩浩蕩蕩,殺氣騰騰,往漳州而去。
朱聿鐭得了八百杆燧發槍,五門紅衣大炮,無論是易金福率領的白虎營,還是袁宗第率領的忠順營,都似餓急了的餓狼,眼巴巴的盯着。
最後朱聿鐭和田見秀商議,爲了不在兩營的兄弟之間製造矛盾,這些火器不調給任何一營,也不對半分,分了就發揮不出威力來。最後決定,從白虎營和忠順營各調五百人出來,組建一支神機營。
對於這個決定,易金福和袁宗第都沒有意見,因爲這五百人,等於就是他們各營的星火,等日後火器再多了以後,這五百人就是教官,火器教官。
田見秀就是這樣勸說袁宗第答應的。
火器營的統領由張鼐擔任,因爲當年李自成攻打開封的時候,張鼐就是主官的火器營,他不僅會使用火器,最重要的是他還會製造和修理火器,火器的主官非他莫屬。
易金祿做了火器營的副統領。
大明新軍的第一支火器部隊,就此建立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