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朱聿鐭而言,姜曰廣到底是被扣在了長沙,還是他自己願意留在長沙,這個不重要。
反正等朱聿鐭收拾完了建虜之後,這都是朱聿鐭進軍湖南的藉口。
但是對於第二件事讓朱聿鐭提高了警惕,清軍進攻湖南,雖然湖南不是他朱聿鐭的地盤,但那也等同於抄了他朱聿鐭的後路。
從深遠處對敵軍施行大迂迴,大包圍的戰略,這是當年開國領袖對付企圖逃到邊境地區的敵軍的戰略。
莫非多爾袞準備將這一手用在他朱聿鐭的身上?
話說當年開國領袖,爲了不讓企圖逃走,卻還在猶豫不決,負隅頑抗的敵軍的殘兵敗將逃到西南邊境線上成爲難以根除的禍患,就對盤踞在湖南、兩廣、四川一帶的敵軍施行過這樣的戰略,讓一支主力部隊不要在乎當面的敵軍,而是讓快速的穿插,先拿下他們的大後方雲南,這樣的話,無論這些殘兵敗將再怎麼蹦躂,那也不過是釜底游魚,無處可逃。
多爾袞這一回首先進軍湖南,便頗有這樣的味道。
既然清軍開始進軍湖南了,那別處的清軍自然也不會閒着,朱聿鐭接連不斷的派出哨探、遊騎和間諜往各處打探軍情,同時也命令在雩山、武夷山和嶺南的各軍也開始不斷的打探軍情,並且要求他們將打探的所有軍情都彙總到吉安來。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各路清軍的動向基本上就摸清楚了,清軍除了進軍湖南以外,同時還有大量的清軍進駐了南昌、安慶、建昌,並且還有一支清軍也已經進入了廣東。當然,鄭成功進攻潮州的情況也被送到了吉安。
朱聿鐭將所有的軍報都給楊廷麟、蘇觀生、堵胤錫、金聲桓、田見秀和高一功看過之後,道:“大傢伙說說吧,建虜這是準備幹什麼呀?並且要說說,咱們該怎麼辦?”
蘇觀生道:“殿下,建虜的舉動並不喫驚,無非就是要將我軍剿滅,可是廣東的情勢讓人感到擔憂啊。”
高一功笑道:“蘇大人,建昌的建虜你不憂心,何必去憂心那好幾百裏地以外的廣東呢?再說,鄭芝龍的熊兒子打李成棟,與咱們沒甚鳥關係!”
楊廷麟微微搖頭道:“高將軍,你有所不知啊。潮州是李成棟的地盤,可是李成棟的主力現在都在贛州,如果鄭芝龍的這個兒子將駐守潮州的郝尚久逼急了,打急了,要防着郝尚久叛變啊!”
蘇觀生道:“潮州是福建進入廣東的咽喉,如果郝尚久叛變了,那整個廣東可能都難以保守了。”
“國勳,”田見秀看着高一功道:“你琢磨琢磨,一旦建虜進入了廣州,同時又佔了湖南,那咱們可就被建虜四面包圍了!”
高一功沒有想到鄭成功攻打潮州會給吉安帶來這般危險的局勢,對朱聿鐭道:“殿下,要不咱們現在就動手吧,現在揮師北上,攻打南京,建虜自然而然就會退的。”
高一功猛然覺得自己失言了,看了一眼朱聿鐭,又看了一眼金聲桓,還看了一眼田見秀,忐忑的趕緊閉嘴。
“這個想法我還沒有考慮周全,暫時只告訴了仲緘和國勳,”朱聿鐭企圖攻打南京的計劃只有金聲桓不知道,但是今天既然高一功說出來了,並且形勢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也沒有必要再瞞着金聲桓了,於是笑着問道:“虎臣,你覺得我這個方略怎麼樣啊?”
金聲桓隱約感覺到朱聿鐭不信任自己,但是他當然不可能現在質問朱聿鐭,只是問道:“殿下,這四面八方都是建虜,怎麼可能衝得出去呢?”
朱聿鐭笑道:“虎臣,我沒說過要衝出去。”
“那怎麼出去?”
“鑽出去。”
“鑽?”金聲桓搖了搖頭道:“這個鑽字不好聽,給人一種鑽褲襠的感覺。”
朱聿鐭笑道:“韓信還鑽過褲襠,鑽褲襠怎麼了?”
“可是到處都是建虜,從哪裏鑽?怎麼鑽得出去呢?”
朱聿鐭道:“建虜再多,他們不可能將咱們圍死,不可能圍得和蜘蛛網一樣,就算是蜘蛛網,咱們想鑽總是有地方鑽的。”
田見秀道:“殿下,卑職覺得虎臣的話有道理,不能讓建虜把咱們給圍死了,那就麻煩了。”
朱聿鐭問道:“那你說怎麼辦呢?”
田見秀提議道:“要不咱們先將忠順營和忠貞營也調到雩山去,只要建虜的人馬一到吉安,他們就能迅速的北上,不給建虜反應的機會。”
朱聿鐭道:“玉峯,你說的這些我想過,可是如果見忠順營和忠貞營的兄弟都調走了,不在吉安城下給建虜一點厲害看看,他們不會將所有的人馬都調來吉安,那樣的話,就算咱們鑽出去了,想北上攻打南京,只怕也不容易啊。”
楊廷麟看了一眼金聲桓,道:“殿下說的有理,只留玄武營的兄弟,怕守不住吉安啊。”
金聲桓道:“殿下說得對,還是留下忠順營和忠貞營一起守吉安爲好。”金聲桓不想自己的這點人馬在吉安和清軍拼光了。
朱聿鐭笑道:“那就聽榆林王殿下的,都留在吉安和建虜好好的幹一仗!”
楊廷麟問道:“殿下,如果郝尚久叛變了,李成棟會不會也叛變啊?”
一直沒有說話的堵胤錫篤定的道:“李成棟決然不會,因爲他不敢,不僅他不敢在叛變,建虜也決然不敢再接受他的叛變,他佔領了贛州,正好利用他的人馬幫着咱們駐守贛州。”
楊廷麟不無憂慮的道:“他能守得住贛州嗎?”
堵胤錫道:“李成棟是一員久經沙場的老將,他麾下的人馬也頗有戰力,贛州地形險要,易守難攻,他守上三個月,拖住一部分建虜,就足夠殿下的計謀施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