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兩千多步兵在一名師帥的率領下埋伏在李友所率領的騎兵所在位置南面的一片丘陵後面。
探馬不時馳回,稟報情況。李友知道清軍全軍追來,心中大喜:“他媽的,追來了好,追來了好,這一回老子讓你們連個報喪的人都沒有!”
李友料到吳景道會派騎兵來林子裏偵查,爲了避免暴露,他將所有的人馬都退到樹林背後,讓三千將士趕快下馬,都坐在地上休息,將戰馬拴在樹上。
所有的兵士沒有一點聲音,十分肅靜。
李友在營地上走了一巡,注意到將士們都在等待廝殺,一個個精力充沛,士氣很高,同時也使他滿意的是,他的部下沒有人敢隨便談話,連小聲談話也很少,所以他常常聽見樹上有鳥的叫聲,也聽見當微風來時,樹葉兒沙沙作響,還聽到戰馬喫草的輕微聲音。
一個約莫快四十歲的師帥,估摸是李友的老戰友,衝着李友招了招手。
李友走過去問道:“啥事?快說。”
那師帥問道:“老李,咱們那師長史說得真的假的?”
李友的年紀其實不大,也就三十不到,但是他十幾歲開始就跟着李自成了,在軍中他確實配得上一個“老”字。
“師長史說得什麼?”李友警覺的問道。
“就是說當年楊再興爺爺就是在咱們今天這個地方被金狗給害死的,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李友反問道:“你沒聽過戲文嗎?楊再興爺爺誤走小商河。”
“那個小商河是這個小商河嗎?”
“肯定是啊!”李友顯得有些得意的道:“殿下親口跟我說過,岳飛爺爺北伐就是從武昌走漢水到的襄陽、樊城,然後從襄陽、樊城北進,從咱們這兒往南走就是南陽,過了南陽就是襄陽。”
“呸呸!”那師帥往雙手上各吐了一口唾沫:“他媽的,那今天老子就新仇舊恨一起報了!”
“好了,別說話了,小心讓進了林子的建虜細作發現。”
李友和這師帥對完話以後,走到一棵大樹下邊,見那裏坐着的士兵更多,沒有人做聲,倒是有一隻啄木鳥,抓在粗樹幹上,用尾巴支持着身子,很有節奏地啄着木頭,發出來類似敲小鼓的聲音。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兵士仰頭望着啄木鳥,欣賞它的羽毛。
李友看見這種全軍不動如山的氣勢,心中高中,暗道:“他媽的,小王的兵練得不錯,就應當是這個樣子,令行禁止才能打勝仗。”
這個和李友說話的師帥姓王。
李友接到的將令是當清軍開始後撤的時候,他再率領着五千人從後面兜上去,可是清兵已經過了小商河了,怎麼漢舉叔和高一功還不進攻?他們在等什麼?
他命人爬到高樹上邊,觀看清軍,也觀看友軍的動靜。
不一會兒,上樹的兄弟下來道:“建虜都過了小商河了,正在集結隊伍!”
李友急得來回走動,喃喃自語道:“殿下和玉峯叔、漢舉叔他們在等什麼?怎麼還不打?”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不知什麼時候,天空竟然零零星星飄下雪花。
過了片刻,一名騎兵返回來稟報道:“李參軍,建虜開始分散了,都是三五十人爲一隊,向附近的村子奔去,咱們估摸是去尋找食物。”
聽了這個稟報,李友彷彿明白了朱聿鐭、田見秀、袁宗第和李過的用意了。
又過了片刻,又一名騎兵回報:“現在各個村子裏到處都有建虜出入,有的從村裏牽出牛、羊,百姓哭着追出來,他們就砍殺百姓。”
李友冷冷一笑:“沒事,讓他們先忙,這些好東西,都是咱們的!”
李友並沒有什麼愛護百姓的思想,在他看來,廝殺就死殺死敵人,然後搶奪敵人的兵器、馬匹和財物。
“嗚----嗚----嗚----”忽然,遼闊的豫中平原上響起了低沉而嘹亮的號角聲。
原本在打着盹的李友猛然醒來,問答:“哪裏的號角聲?”
話音未落,“咚!”
“咚!”
“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激昂的戰鼓聲猶如春雷一般炸響,頓時震動四野!
“譁!”
李友知道,這是步兵和騎兵混合發起衝着時的腳步聲。
那姓王的師帥到了李友的身邊道:“老李,衝吧!”
李友瞥了一眼那王師帥,冷冷的道:“慌什麼?”
王師帥道:“袁將爺、李將爺的主力都在前面,這一萬多建虜經不住他們一衝的,咱們上晚了,香都聞不到啊!”
李友道:“我說了,不要慌,不要慌!”
王師帥道:“方纔你嘀咕的話俺可是聽見了,現在又不慌了?”
李友道:“你知道個鳥蛋!正是因爲袁將爺和李將爺的人馬都在前面,咱們再以衝出去,那就等於絕了這夥建虜的活路,他們是要和咱們拼命的。等着,等着袁將爺和李將爺將建虜衝散了,咱們再上,別說聞香,肉都有得喫!來人。”
“在!”一名兵士應道。
“再去幾個人。”李友道:“只要看見建虜有潰散的跡象,立刻報來。”
“遵命!”
吳景道麾下的人馬都是拼湊起來的散兵,平時鎮壓老百姓的反抗,那是綽綽有餘,可是面對裝備精煉、訓練有素的大明新軍,那比烏合之衆還不如。
當大明新軍從四面發放衝出來的時候,建虜們一開始還能抵抗,但是他們怎麼可能是明軍的對手,當有一部分清軍士兵在激戰中被砍死以後,剩餘的清軍立刻開始潰散。
猶如兔子一般的四散奔逃。
李友一得到建虜開始四散潰逃的消息後,翻身上馬,“唰”的一聲抽出腰間的長刀,臨空一揚:“先殺韃子,再搶東西,殺光了韃子,好東西都是咱們的,殺!”
森林中鼓聲大作,震天動地。三千騎兵潮涌而出,兩千步兵緊隨其後,從樹林中衝出,勢如飆風。登時之間,馬蹄聲、喊殺聲、戰鼓聲響成一片,直撲清軍的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