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功橫了一眼金聲桓,道:“榆林王,這點小事不煩勞你來和陛下說吧?”
金聲桓道:“陛下有言在先,要嚴守法紀,這失城丟地,無論誰說,軍紀都是要整肅的,軍紀不嚴,如何驅逐建虜啊?”
朱聿鐭剛剛登基,金聲桓就出了一道難題。馬重禧是高一功的人,如果要嚴守法紀,那朱聿鐭就得“揮淚斬馬謖”了,如果不斬,那自己方纔所說的話就和放屁差不多。朱聿鐭問道:“人呢?”
高一功回答道:“回稟陛下,關押在大牢之中。”
“很好。”朱聿鐭微微頷首,問金聲桓道:“榆林王,你覺得誰來審理馬重禧丟失仙霞嶺一案最能顯示公平?”
“這……”金聲桓沒有想到朱聿鐭會將皮球踢給自己,沉吟半晌道:“微臣以爲曹大人爲人公平,審理此案最好!”
朱聿鐭對曹學佺道:“很好,曹大人,我任命你和榆林王同審馬重禧丟失仙霞嶺的案子,榆林王爲主審,你爲副審。”
金聲桓一聽這話傻眼了,他原本是想讓朱聿鐭爲難的,可是沒成想朱聿鐭竟然讓他來主審馬重禧,判得輕了,那是他金聲桓徇私枉法;判得重了,衆目睽睽之下,那就等於自己是和整個闖賊餘孽爲敵。
“陛下,微臣今日身子不適,敢請陛下另選他人主審。”金聲桓只是想讓朱聿鐭爲難爲難,而他自己並不願意捲入這件事情當中去。
“你想抗旨嗎?”朱聿鐭似睡似醒的雙眼冷冷的看着金聲桓,朱聿鐭當然不會讓金聲桓“坐在城頭觀風景”。
“微臣不敢。”朱聿鐭的眼神讓金聲桓的額頭上冷汗直冒。
“不敢就好。”朱聿鐭曹學佺道:“曹大人,你要秉公辦理,不可有絲毫的徇私枉法,我們的原則是既不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
曹學佺立刻道:“微臣遵旨!”
“但是,”朱聿鐭接着道:“你也要擺正自己的位置,榆林王是主審,你是副主審,任何決斷,你要向榆林王請示,不得越俎代庖,結案之後,再將所有的案卷給我批閱之後才能施刑處置。”
曹學佺雖然迂腐,卻不是傻子,道:“微臣遵旨。”
“榆林王,我的話你沒聽見嗎?”
金聲桓聽了朱聿鐭的話,心中又惱又悔,但是這事是他自己提起來的,而自己又說了不敢抗旨,只得道:“微----”暗暗嘆了口氣,“微臣遵旨!”
朱聿鐭問羣臣道:“出了榆林王和曹大人,你們誰願意去鄭成功的中軍大帳中傳達我朱聿鐭繼承大統,改元登基的聖旨啊?”
“微臣願往!”朱聿鐭循聲看去,說話的是萬元吉。
因爲這個任務可以說是極端的危險,所以朱聿鐭沒有隻派任何人,而是向羣臣詢問。他原本以爲沒有人會主動接着這個任務,就算有人願意去,也會猶豫再三,可是他沒有想到,他的話音剛落,萬元吉便站了出來。
朱聿鐭問道:“萬大人,你可想好了?”
朱聿鐭道:“好,那我就任命萬大人爲武英殿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前往長江口。萬大人,你見了鄭成功,無論他擁戴還是不擁戴我,即刻加封他爲延平郡王。”
何楷道:“陛下,如果鄭成功願意擁戴陛下,加封他爲延平郡王,可也;如果他不願意擁戴陛下,何必加封他爲王?”
反對加封鄭成功爲王的話從何楷的嘴巴里面出來,多多少少有點公報私仇的味道,但是不能說他的話沒有道理。
朱聿鐭問羣臣道:“大家的意見呢?”
堵胤錫道:“陛下,微臣以爲,加封鄭成功爲延平郡王正當其時。”
“讓他說說理由。”何楷正要說話,朱聿鐭道:“仲緘,把你的道理說給大家聽聽。”
堵胤錫道:“加封鄭成功爲延平郡王有以下四點好處。其一,可以穩住鄭成功;其二,可以自鄭成功和朱由榔之間製造齟齬;其三,鄭成功兵臨長江口,卻按兵不動,建虜也不能確定鄭成功的意圖,如果陛下加封了鄭成功,則更讓卷路有所忌憚。當然,最重要的是,應當是在施琅的第一艦隊回師南京之後,萬大人再去加封鄭成功,就算鄭成功不接受延平郡王的封號,也決然不敢輕舉妄動;最後一點就是可以確保萬大人的安全,鄭成功看到了我大明的艦隊,無論他接受不接受延平郡王的稱號,他都不敢爲難萬大人。”
萬元吉向堵胤錫躬身拱手,以示謝意。
朱聿鐭很滿意堵胤錫的分析,道:“仲緘的話和我的想法是不謀而合。”說着,朱聿鐭看了一眼何楷,見他一臉的失望,但是現在不是顧忌何楷情緒的時候,對楊廷麟道:“伯祥,加封鄭成功爲延平郡王的聖旨就由你來擬。萬大人,施琅的艦隊要不了幾天就會回來,然後你就去鄭成功的軍中傳達聖旨吧。”
楊廷麟和萬元吉齊道:“微臣遵旨。”
朱聿鐭又對高一功道:“國勳啊,榆林王和曹大人要審查馬重禧丟失仙霞嶺的罪責,馬重禧過去是你的部下,你還是避一避嫌吧。明天,就明天你去湖州,協助明遠守衛湖州吧。”
高一功看了一眼金聲桓,對朱聿鐭道:“微臣遵命。”
周應期道:“陛下既然已經稱帝,這洪承疇的府邸自然就不能作爲皇宮,還請陛下遷入紫禁城,以正視聽。”
朱聿鐭知道會有人提出這樣的建議,於是到:“周大人,你說得不錯,但是現在不忙,等南京的形勢都穩定之後,再遷往紫禁城也不晚。”
吳春枝道:“那請陛下准許微臣先行派人進入紫禁城,打掃宮殿,隨時準備迎接陛下。”
朱聿鐭道:“你進去打掃紫禁城和我住進紫禁城有什麼區別?現在都不要動紫禁城的一草一木,一切都等南京周圍的形勢穩定再說。”
吳春枝道:“微臣遵旨。”